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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三章 没什么事(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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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浦海的上空和昨天一样春光灿烂,飞机没兜圈子降落就靠桥。杨景行拉着姑娘快步像小跑还不耽误读短信息,等行李就开始打电话了。

    何沛媛喘着气检查一下自己的手机,再给男朋友看看。团办公室主任发的短信:哀讯,敬爱的丁桑鹏同志于2011年四月三日凌晨在家中逝世。请全体同事保持联络畅通并密切留意团通知。

    杨景行的电话那一头,贺宏垂已经迫在眉睫要排练一首作品在追悼会上代表浦音的哀思,可指挥系那边不敢保证能凑齐人手。

    三零六还没出通知,不过何沛媛也给团长汇报自己到了,再关心一下其他人的情况。让菲菲别着急吧,昨天才到家,她爷爷身体也不好……瞎子呢?叫她多休息两天,其实没必要全体到场。

    快到的时候,何沛媛才想起来整理一下仪表,头发尽量显得简单朴素些,脱了有点鲜艳的外套,放下卷起的裤腿遮住鞋帮。

    平时基本自由进出的假豪宅小区今天怎么外车止步访客登记了,可是看看大门内停着的特警运兵车和摩托车,杨景行也只好乖乖走个过场。过了卡又拖着行李一阵跑,真是气人,老远就看见丁家外停了一长溜七八台车,把左右邻居的地盘都占完了。

    不过也没见热闹,除了几辆车里有司机周围再没别人。小院内外还是那样的安静和简单摆设,区别于冬天的绿意盎然之外最不一样的就是入户大门完全打开了。进去发现屋里也比较安静,不过能看见的玄关尽头和客厅交界处靠墙的两把椅子上都坐着人。

    那边也看见进屋人是提着行李的,最外面的一个三四十岁男人起身轻步迎出来,看穿着应该是坐机关的,沉重的表情也显现同样的气质:“您好。”

    杨景行就嫩了点:“您好。”

    “我是市委办公厅综合一处负责人,我姓顾。”男人也看何沛媛一眼还微微点头。

    “我们是丁老的学生,我叫杨景行。”

    顾处长点点头:“丁老走得突然,大家都倍感痛心,几位市委市政府领导来看望亲属,正在谈话。”

    杨景行大概听懂了:“我们等一会。”

    “好。”顾处长点头得似乎欣慰,还好心:“里面有地方坐。”

    杨景行客气:“谢谢,您请。”

    领导快步回去悄无声坐到原位,腿上的本子和握笔角度都精确恢复原样。杨景行和何沛媛走过玄关就朝餐厅右转,也往客厅那边瞄了瞄,靠墙的处长这一排靠里还有两男一女共五个差不多气场的,沙发那边的情况看不到,但能听到轻声讲话,“各行各业都可以建设国家……”的话题。

    处长几人也先后瞧一两眼餐厅这边,大概那边也不是特别紧要。

    杨景行了起来,带着一屋子人起身。曹部长又往前移了两步,其他人就不太好呼应。曹部长还伸手了:“景行,节哀顺变。”

    究竟是主席还是部长,杨景行也搞不准,只能:“您辛苦。”

    曹部长说明:“受市委市政府委托,我和董部长、陈副市长来先来协助一下丁老后事的安排,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需要。”

    杨景行尽量规矩:“谢谢领导关心。”

    左边那个年长一些应该过五十的男人倒不嫌麻烦,已经绕到茶几外围来:“我是市委统战部董显念,请节哀。”

    杨景行讲不出新鲜:“谢谢您。”

    董部长还帮忙介绍:“这是我们陈雷副市长。”

    副市长应该是三人中最年轻的,气质也有点不一样:“亲人已乘黄鹤去,人去音存楼不空,杨先生节哀。”

    杨景行郑重:“领导们请坐。”

    大家点头缓缓坐下,等杨景行谢谢了那个顾处长从墙边提过来的椅子,曹部长似乎是跟同行说:“景行是丁老最得意的门生,刚才说了,一些重要事项要等你回来商量后再作决定。”

    杨景行点头:“我全力配合”

    逝者的儿子也表态:“我们听政府听中央的安排。”而作为屋里唯一有痛哭过迹象的儿媳又悲从中来发出声音。

    “我们的心情也很沉痛。”曹部长的沉淀中似乎浮现上一些伤感:“丁老是我非常敬重老前辈,老艺术家,老领导。我记忆犹新,音乐学院的校庆典礼上,丁老和领导人亲切畅谈直抒己见,欢迎中外嘉宾亲力亲为,勉励鼓舞晚辈德厚流光。孟副主席当时就教导我们不仅要敬重丁老年高德劭,起来到餐厅门口来表示礼貌,但是好像没人在意她。

    曹部长是不是看到门口的行李箱了,问杨景行:“平京的事情要先放几天了?”

    杨景行摇头:“没什么事。”

    “逝者为大。”曹部长又沉痛:“我也该好好送丁老一程,可实在是……我这一份请你代劳!”

    杨景行点头。

    大领导走了小领导们还在,杨景行请各位稍等他要先去看看丁老,又指示女朋友:“泡几杯茶。”

    何沛媛认真点头,小领导们就客气请杨先生节哀。

    其实不用长子长孙陪着,杨景行很熟悉这栋房子了,上楼后到房间前停了一下再推门,门口驻足几秒再走到床前,先蹲下,好像不够,变跪着。

    杨景行跪了十来秒后,长子才来作陪,手脚也不太灵便了。长孙倒厉害,简直扑通一声。

    一起跪了几秒钟后,长子开始自言自语:“昨天有说有笑精神好……”

    长孙应该是跟杨景行说:“换的这套中山装,从行李里拿出来的。”

    长子又念:“我平时睡到六点,今天四点多就睁眼就不寻常地清醒……”

    杨景行就边站边扶长子:“您注意身体,这些事情我们来办。”

    还是出了房间再说,早上法医和入殓师是一起来的,其实也就是简单看看就出具了死亡证明,说应该是心源性死亡,时间是凌晨四点三十分到四十五分之间,过程很快是安详去世。家里并没要入殓师帮忙就帮老人收拾干净整齐了,在这件事上长子还表扬了长孙的孝道。

    需要亲属尽快决定的是遗体是先留在家里还是尽快送去殡仪馆,追悼会的具体时间,安葬形式……有些事亲属是知道的,比如讣告亲属要过目可以提建议但是不能全权决定,接受领导慰问的亲属人数不宜过多还得接受一些“指导”,

    丁桑鹏生前并没有明确的遗嘱,不过按照他老人家的性格,不宜铺张浪费但也不反感场面热闹,不爱权力虚名但也比较在乎成就声誉。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近些年是普遍不搞那种大张旗鼓的“治丧委员会”了,不过有干实事的治丧办公室更好,这方面倒不需要亲属操办太多。

    杨景行也不会真的帮忙拿什么主意,只能是帮忙参考一下,老人肯定更喜欢待在家里,冰棺当然有必要。考虑到一些吊唁人员的和领导的行程,追悼会稍晚一两天也好。

    几个人上楼不到十分钟就下来了,发现小领导们还是坐在墙边一排,面前多了个小桌子放着几杯茶。餐厅里,何沛媛在倾听逝者儿媳说话,大孙媳妇陪伴婆婆。

    杨景行走进餐厅后先安抚亲属几句再跟女朋友商量:“你先回家,有事打电话。”

    何沛媛也想事情了:“给你把车开过来?”

    杨景行摇头:“他们来了可能要用……跟团里说一下,追悼会定在七号上午十点。”

    何沛媛点点头:“……我把充电器拿出来,其他东西要不要?”

    杨景行干脆:“我送你出去。”

    都这时候了,杨景行好像还不放心让女朋友大白天的一个人走出小区去,叮嘱直接回家别舍不得打车,没要紧事就别再过来了,就是怕姑娘害怕才没让她上去看看。

    “我不怕!”何沛媛似乎也想反悔早说好的事:“你一整晚都在这?明天呢?”

    “至少先守一晚。”

    何沛媛还操心:“做不做饭吃什么?”

    回屋后,杨景行立刻开始陪亲属跟小领导们商议事情,新华社的优先,因为今晚的新闻联播的明天的人民日报,首先是老先生的遗像亲属们有没有准备好的?

    除了跟亲属沟通,部门之间也互相合作,浦海新闻应该就比中央的详细一些,可以借用一下将发在报纸上的逝者“生平”,以前也这么操作过。

    挺顺利的把小领导一个一个送走,杨景行的电话又逐渐忙了起来。文付江是觉得应该先到家里看一看又怕反添麻烦,团里应该力所能及做些事又恐怕人微言轻。杨主任现在肯定是接电话的时间都紧张,这几天团里只能麻烦小何了。

    尤尚彦是早上九点从常州往回赶的,不巧遇上高速堵车所以一点才到,不过不用主任指示就已经在开展工作,首先当然是通知钢琴家们。

    说起来丁桑鹏在钢琴作曲方面并不是特别德高望重,杨主任决定钢琴艺术中在这件事上也还是听学校统一安排部署,别自作主张画蛇添足。

    虽然晚了点丁家人还是要吃午饭的,有面有混沌还有小菜。杨景行并没食不甘味,只是没叫不够饱。

    也没个电话,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何沛媛就给杨景行送换洗戏服来了,开自己车来的而且登记进小区了。姑娘说是不吃饭马上就走但还是坐了一会,跟男朋友聊了一下文付江的电话,这次就没什么挑剔和不满,觉得文团还是挺真诚的。至于三零六,何沛媛还没来得及看伙伴们在网上具体聊了些什么,但听王蕊说大家至少是有感恩之心的,刘思蔓没上网。

    杨景行想起来:“你打个电话我就叫你帮我把电脑带过来。”

    “我回去拿。”何沛媛这就要动身。

    杨景行也没那么积极:“明天吧……你开车注意点。”

    “知道……”

    晚七点,还没吃晚饭的丁家十来个人先齐聚电视机前收看新闻。很安静地看了几条新闻后,电视画面突如其来地变成蓝色屏幕中一张丁桑鹏的遗照,下面白字“丁桑鹏同志逝世”,这个画面静止两秒后响起比之前明显沉缓的男播音声:人民音乐家,九三学社的优秀领导人,中国共产党的亲密朋友,中国人民政协协商会议第六届、第七届全国委员会副主席,九三学社第七届、第八届中央委员会副主席,第九届中央委员会名誉副主席,丁桑鹏同志,因病于二零一一年四月三日四时在浦海去世,享年九十二岁。

    不到一分钟吧,而且下一条新闻接得挺快,亲属们好像反应不过来,还是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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