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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黑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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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黑羊传】(6-10)(第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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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听了,贾母等人心中如何个滋味,这亲生的母亲、嫡亲的祖母不曾带话,却要带话给一个外人,难不成这贾府上下,就比不得他一个特务提督不成?

    奈何,这番思虑只能埋在心底,却是万万不可以展露出来的,心里千般万般的腻歪,脸面也还得陪着笑容赞她处事老成妥贴。

    见抱琴这打不开个口,贾母以目示意贾珍。贾珍会意,忙开了口,朝着夏白便是一拜:“林家兄弟,这一回可得帮帮哥哥啊!”

    “诶呀,珍大哥这是作甚,小弟我如何受得起呢?”夏白这般说着,却一动没动,坐在椅子上生受了这一拜。

    贾珍见对方还真受了自己这一拜,这得咬着牙,权当做是拜了他那身前后九蟒飞鱼服罢了。“林家兄弟是知道的,蓉哥儿在南省被那白眼狼贾雨村牵连,蓉哥儿是畜生,是孽障,奈何我膝下只此一子,别无旁嗣,求林家兄弟看在咱两家情谊,和老太太的面子上,出手提蓉哥儿一把,宁国上下,皆感林家兄弟的大恩,诶,大德啊!”

    贾珍说得凄惨,提着袖子擦着眼角,堂内一众女流,见了如何悲伤,便是贾政,念及这是要绝贾珍的嗣,也生出了恻隐之心来。偏生夏白抬眼望着,见这贾珍捏着袖子擦了来擦了去,就是不见半滴泪沫。余光又瞥见那贾赦,亦是撇嘴作不屑状,想来同样是窥破了贾珍的做作,又或是甚至贾珍为人,故不信之故而已。

    “珍大哥说哪里话,这等事体,弟自然是义不容辞,只有一件,今上对南省贾化案是发了雷霆的,有旨意严查,此事小弟固然可以运作一二,却仍旧不免要借宫中大姐姐那边的势。”

    夏白这话一出,一众人当即侧目抱琴,夏白也递了个眼神与她,抱琴当即会意。前番夏白所言的厉害言辞,应当便是此处了。

    因道:“主子们有话,奴婢自当代传,然而圣上素来疾恶后宫干政,姑娘也屡次教训我等,需谨言慎行,切莫胡言乱语因言获罪。婢子能带话回去,可姑娘如何行止,婢子不敢给老太太、几位老爷一个答复。”

    闻此言,贾珍尚欲辩驳什么,贾母却目光凌厉的止住了他的口。虽说是一家,但元春毕竟时西府里入宫的人,元春在宫中,人脉也好,恩宠也罢,俱都是西府的,如今纵容贾蓉获罪,贾珍或有绝嗣之虞,然东府却尚有一房嫡脉贾蓉,又何必为了这狗屁倒灶的事情,丢了西府的恩泽呢?有这般恩泽,体贴体贴宝玉,不好么?

    贾珍眼见这老太太不肯让他借元春的势,不由得有几分急了,心内不免记恨起这老太太的吝啬来了。又忙对夏白道:“林家兄弟千万帮上一帮,你任着特务提督的官,见多识广,不是我等衣架囊袋可比的,若是还有什么法子,可请说了出来,只要能救得蓉哥儿,我甘愿倾家荡产,抵了东府也情愿啊!”

    “抵了东府”这样的话,未免就失之夸张了,任谁也晓得,贾珍这样说,乃是一毛不拔的意思,难不成夏白还真能当着贾家这一大家子谋夺了东府不成?他可须是姓林不姓贾!便是姓贾,也没得道理夺取长房的基业。

    也因贾珍这般胡话,老太太与贾赦贾政都是好生说了他几句,老太太是看着明白揣着糊涂,贾政却许是个真糊涂了,好生同惜,连声教训,把贾珍直训得抬不起头来。

    夏白也装模作样,想了半刻钟,才道:“若是大姐姐出面不得,那还有一人,或可帮上手,若有我二人说项,可让陛下且息雷霆之怒,救得蓉哥儿性命。”

    贾珍忙问是何人,夏白忽的看下王夫人道:“便是二太太的亲兄长,如今的京营节度使王大人了。”

    一听夏白说及王子腾,原本一直跟个木偶菩萨似的王夫人腾的射了一道凌厉目光来,然那双眸子旋即便归于平寂,旁人眼中,她好似一直这般古井无波。

    要说请王子腾帮忙这主意,王夫人早应想到了才是,但她偏不愿说出来,毕竟,王是王,贾是家,为何要让王家去给贾家火中取粟呢?听方才抱琴言语,皇帝对这贾雨村一案只怕很是恼火了,不然这丫头如何会替主子说后头那番话?想来是临行前元春有所交代,顾有此言而已。

    王子腾虽是贾家的姻亲,可到底不是贾家人,贾母这番倒不曾拦着,虽说是会欠了王家人情,然想那京营节度使之职,本就是先国公的,王子腾能履此任,尚是借了贾家人情,如今要他偿还一番,也不为过。贾母公的私的可分的拎清,这时候也出声助阵来:“夏白这主意到是真的,二太太何不修书与你家兄长,且请他帮上一帮?两家本就世代交好,就请王老爷看在老太婆面子上,搭把手吧。”

    贾母开了口,王夫人自然不好回绝,这世界,当儿媳妇的便是如此无奈,头上一旦压着个婆婆,终究不得翻身。

    见王夫人应了贾母这才满意,贾珍也喜笑颜开,虽说这回赔了一番脸面,但总比折损银钱好。

    说完了正事,贾母令鸳鸯招呼了抱琴别院去摆宴招待,又与贾珍尤氏等人用过了饭,才回了自己院日。许是今日一早便被劳动,老太太精神难免有些萎顿,便在榻上歪着。

    一时间没能入睡,对着跟前的鸳鸯琥珀,又自道了起来:

    “你们看呀,那白哥儿,当真是那魔头再世,打他来了咱家,我就觉着像,如今只觉着更像了,几乎同一人似的。”

    鸳鸯琥珀这样的年纪,哪里见过黑魔王林广瑰,但既然贾母这么说了,她们便也跟着应和着。

    “那时候,那黑魔头要与先国公结亲时也是如此桀骜,真真是气煞人也,偏又叫人无可奈何。本以为那魔头死了,料应是天下太平,再无波澜,谁成想林家竟出了这么个种,唉,偏又是我们贾家,又是我们贾家要遭难啊……”

    老太太自说着,渐渐没了声,歪在榻上睡着了。

    第八章 献宝玉二爷陷囹圄 忠护主袭人入林府

    这日里,宝玉寅时便去了宫门前待召,贾家一大家子竟也跟着不宁起来。午饭时候,老太太心中焦虑,一口饭都咽不下,几回问询鸳鸯“如何还不回来”“你去前面看看,宫里可有什么话来了?”

    老太太吃不下饭,旁人自是不好用的,只得都跟着老太太一块挨饿干着急,王夫人等人尚且罢了,到底是亲生儿子,内里只比老太太更心焦。而如邢夫人之流却只觉得难捱,不免阴阳怪气些,到底碍于老太太的脸面,不得发作罢了。

    一家子人,生生从晌午坐到了傍晚,一桌子的饭菜凉了又热,两次三番的,最后只好拿去倒掉,让厨房重做晚饭。直等得贾政下了值回来了,自老太太以下,都无一个人用过午饭。

    贾政倒是孝顺,见老太太忧思孙子,竟然茶饭不用,不免心内又急又忧,在老太太跟前就落了泪,跺脚捶胸,哭道:“若是母亲为那孽障伤了身子,倒还不如把那孽障打死了事!”

    贾母疼爱宝玉,也疼爱贾政,只是当下这句话,却让贾母连声越发焦急忧虑,同样抹了眼泪,且哭且道:“你若要打死他,不如把我老婆子一起打死了了!”

    贾敏也劝道:“兄长莫要糊涂,宝玉进一回宫,母亲便茶饭不思,若你真伤害了宝玉,母亲的身体又当如何?”

    听妹妹这么说,贾珍也不禁惺惺,坐在了一边自生闷气。

    不多时,门前等候消息的琥珀急匆匆跑了来,一家子人无不翘首,以为是来了宝玉的音讯了。然而琥珀来到堂前,贾母一瞧琥珀的脸色,急急忙忙跑着来的,脸却白得和纸一般,当即心里一咯噔,知道恐怕是坏了事了。

    果不其然,琥珀开口,就曝出了个险些令贾母昏厥过去的大坏消息:“林少爷遣锦衣校尉来报,宝二爷宫中失仪,圣上龙颜大怒,已经着命林少爷把人锁入诏狱了!”

    贾母听闻此言,眼前一黑,几欲晕厥,好在鸳鸯眼明手疾,及时掐着老太太的人中,给老太太醒转了过来。另一边的王夫人,却是没听琥珀说完,就从座椅上倒了下去,本就是饿了一天了,此时听见爱子被锁入诏狱,王夫人生生晕死过去,众人如何呼唤施救都醒不过来,只得赶忙遣了人去寻郎中。

    贾母却顾不得王夫人,忙细问琥珀,宝玉如何在宫中失的仪,琥珀道是不知,那锦衣校尉只送来了一句言语,便急急回转了。贾政此刻也急得满额是汗,纵然方才说要打死宝玉,但毕竟是亲父子,如何不心疼,出去唤了几个清客相公,让他们拿了自己名帖去相善的同僚处询问缘由,一时半会儿也没个消息。

    半个时辰之后,又有人来报了信,竟是个小太监,传的是宫中元春的话。一家人都是大喜,以为元春能传话出来,或许是有转机,却不想小太监一开口,险些把一家人吓死。

    “贵府二公子谋刺圣上,龙体受惊,雷霆震怒。皇上本已下旨,要即刻处死贵府二公子,还是林侯爷求了情,才暂时锁拿至诏狱。贾女史央了戴公公,戴公公便让奴才出宫来给府上报信,还令奴才捎句话来,说的是‘孰重孰轻,当断则断’。”

    贾母听了最后一句话,嘴唇哆嗦着,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贾赦出面,让人赏了这小太监一笔银子,好生客气伺候了送人回去。

    送走那小太监,贾赦转头跪在贾母跟前,声泪俱下道:“母亲,大姑娘这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如今因为宝玉这事,贾家着实是到了生死存亡之秋,还望母亲不要囿于情分,为了一个孺子而害了祖宗传下来的荣国啊!”

    一旁贾政抬眼瞧着大哥,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得,只得叹息一声,大概算是认同了贾赦的想法。

    这屋子里,贾赦说话,小辈自然是没有开口的资格的,贾母环视众人,贾政沉默,王夫人晕厥,竟没有一人肯为宝玉说话。念及此,贾母不禁合上双目,老泪纵横。“宝玉如何会行刺皇帝,他的品行,你们朝夕相处,难道还不知晓吗?平日纵然顽劣了些,却向来是守规矩的,绝然是做不出这等事来,这里头定然是有了冤枉啊!”

    “母亲啊!”贾赦凄然叫着,在地上连磕三个头,“便是有冤枉又如何?冤枉不冤枉,只在圣心独断,皇上如今发了雷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真是强顶圣上,最后咱们落了个清白复能如何?一家人的性命呀!”

    贾母心知贾赦所言无差,这时谈什么冤枉不冤枉,本就是谬谈,自古以来冤假错案可曾少了?但平冤昭雪的又有几个,就是真伸了冤屈,人便能复生不成?

    望来望去,实在找不到一个可以助言的人,无奈何,贾母只得求自己的女儿:“敏儿,宝玉是你的亲外甥,若是旁的也就罢了,如今白哥儿在朝中是当着差的,正管着诏狱,方才也在皇帝手上保了宝玉的性命。老婆子如今舍下这张脸来求女儿,千万千万让白哥儿救一救宝玉吧,我膝下最有福气最得意的便是这个孙儿,你二哥哥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嫡子,你发发善心,老婆子给你跪下了!”

    说着,贾母真要给贾敏下跪,吓得贾敏连忙搀起了母亲。“母亲说的哪里话,本就是一家人,方才大哥也说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宝玉受了难,我这做姑姑的怎能袖手旁观,白哥儿又如何能安然无恙?母亲不必叮嘱,白哥儿自会为宝玉奔走,只是这桩事情到底干系重大,便是特务提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的下来的。还请母亲稍安勿躁,等着白哥儿的信,莫要愁坏了身子,那样才是我们这些做子孙最大的过错啊!”

    贾敏这番话总算让贾母稍稍定心一些,这时候邢夫人、李纨等也忙来劝,便是东府里的贾珍,听闻了这消息,也急匆匆赶了过来,宽慰贾母。一家人好说歹说,总算劝服贾母,老太太用了些饭,一日里担惊受怕,又受了那样大的惊吓,便早早休息去了,但也不忘嘱咐鸳鸯,一旦林夏白那里有了消息,立刻与她知晓。

    待贾母歇下来,一众人才暂得喘息,但是宝玉刺驾这桩事情,只让大家伙儿如听天书般,听来都不信的,可偏偏如今人已经关在诏狱里头了,又不得不信。又想着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免不了要牵连贾家,一晚上,偌大的荣宁二府里头,却没几个人能睡得安稳。

    贾政这一晚也没有心思去赵姨娘处,反倒是赵姨娘拉着贾环寻了过来。

    一见满面笑容的赵姨娘,贾政心里就将这小妾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这赵姨娘素来粗鄙贪婪,又是个小肚鸡肠,连带着贾环也跟她学了一个样子。此时众人都为着宝玉的事情忧愁不堪,这女人反而一张笑脸,怕是想到宝玉真被判了死刑,这家产就都是她肚子生出来的贾环得了吧。

    想到此,贾政心中不由更是生气,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句话难道还没听懂吗?这赵姨娘到底是个不读书的,实在是夏虫不可语冰。因此脸上便没个好脸色,偏偏赵姨娘浑然不觉,还一个劲的往上凑,倒是小小的贾环,见了父亲的脸色不对,想着往后躲,奈何挣不开姨娘的手,愣给拉扯到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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