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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数字就休息一会儿,是花就继续干吧。”
轻轻一晃手指,那枚硬币飞到半天空,然后慢慢掉落在桌面。我用手指一按——是花的那一面。
“那这次不算,再扔一次……”
话刚一出口我就笑了出来。记得很早之前有一位哲人说过,遇到难以选择的情况时用抛硬币或者抽签这样的方式赌上一赌,而在得出结果后又反悔时,你的选择其实早已注定,赌上一赌的做法不过是个坚定信念的过程罢了。
将硬币挪到一边,把脑袋靠在办公椅上,定好了十五分钟的闹钟,办公室的门却突然响了三下。喊了一句“进来”后,出乎我的预料,穿着兔女郎制服的暴行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来,在我的桌前缓缓弯下腰,向我递上一杯冰咖啡。
“您的咖啡,工作之余也不能忘了休息呀,博士。”
“唔,谢谢……”慢慢地接过咖啡啜饮着,盯着暴行那被兔女郎制服烘托得完美的身体曲线,我的心里忍不住有了几分躁动。
“嘻嘻,博士。”并没有因为我灼热的视线而生气,暴行却一副开心的样子,凑到了我的耳边低语着,“我们来赌上一赌怎么样?若是您在晚饭之前完成工作,今晚我便还是您的兔子哟?”
我咽了一口口水,看着慢慢直起身,向我欠身行礼的暴行,她却只是巧笑倩兮地望着我:“希望这一次您又能获胜呢,嘿嘿……”
“哎呀,这可真是……”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将闹钟的时间掐掉,我无奈地笑了。
“这样的赌注,不是完全没给我输的选项嘛。”
46、月下倩影
月禾:原东国某神社的御子,天灾信使,于天灾中失去了近乎所有的亲族。与曾在东国参与过倒幕战争的博士有一面之缘,所以通过天灾信使的网络来到了罗德岛工作。尽管因为善解人意且相貌出众而备受众人瞩目,不过由于是博士代表罗德岛收留了自己,因此对博士抱有十分深切的好感。
罗德岛号上的夜晚。
正暂时停泊在龙门的方舟笼罩在黏稠的黑暗里。这个夜晚没有星光与月光,甚至龙门城灯火通明的大小建筑在那份纯粹的黑暗中也显得那么无力。白天穿梭来往的通道空无一人,只有冷寂的气息在弥漫着。
而这样的黑暗往往孕育着动乱。
在深夜入眠后不久,我的通讯终端便突然响动了起来。被那匿名的紧急消息催动的我连忙穿戴完毕,在莫名其妙的紧张中向着那条信息提到的地方走去。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过道中响起,微弱的手电筒发出暗淡的光亮,将我的影子撕扯得很长。除去手电筒的那道光柱外周围一片漆黑,朦胧中似乎有着无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脚下的甲板都不再安全,就像是什么时候会伸出一只黑暗的大手,把我拉进地狱深渊一般。压着内心的不安,我坐上了可俯视整艘方舟内景的电梯,慢慢地升上顶层。
推开已经被打开过的顶层大门,我走到了整艘方舟最高层的甲板上。夜晚的风十分寒冷,像是万千刺骨的缝衣针一般穿透我的衣袍,扎入我的皮肤。月光十分清凉,在顶层甲板的植被和建筑间,似有着黑影闪现,那黑影走动的声音十分强烈,在风中有如魔神的哀嚎。不知道是因为寒风还是紧张,我的手开始颤抖起来,本能地将身体隐蔽在一处花坛后,用手电筒四处扫射着,希望能找出那黑影的正体。
最终,黑影现身,那魔神居然是——
原来是月禾,前一段时间新入职的东国埃拉菲亚干员。带着一抹倩影从黑暗中现身,十分优雅地向我施了一礼。
“博士,晚上好。”
贝齿轻启,轻柔的声音清冽而不失甜美,宛若一条月下林中洁净的小溪,优美又典雅,她向我微笑着。
“唔,下次记得找个好点的现身时间。”
所有的紧张都被一扫而空,月光之下四周浓稠的黑暗这个时候不显得可怕,反倒像是带上了那么几分冷嘲。再仔细看看眼前的天灾信使,便发现她真真切切是一位美人。一头如丝绸一般的青丝垂落而下,灵动的耳朵微微摇晃着,一对鹿角像是珊瑚树似的生于她的头顶。长长的睫毛下,琥珀色的眼睛温和地扫视着我,小巧可爱的鼻子和樱桃小嘴点缀其间,被发丝掩映的瓜子脸甚是精美,布满了东国美人娇柔可人的气质。褐黄色的外套掩盖不了那黑色的紧身服下前凸后翘的挺拔身材,身体轻轻的晃动便引逗得胸前的那对隆起微微颤抖,衣袍间若隐若现的大腿闪着魅惑的淡淡光泽。若不是纤细的肩膀处有着那么几点源石结晶,她一定是万千的男性追求的对象吧——虽然现在她的身边也有不少无事献殷勤的家伙,不过都被婉拒便是了。
“我亲爱的上司,您有些过度紧张了呢。话虽如此,接下来我有要跟您说的事情,还请您千万不要害怕。”
“呵……我姑且也算是个战士,没那么容易害怕,说罢。”
月禾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指了指顶层甲板的四周:“近来,这艘铁甲舰的周遭越发地不安定起来……我能感受到,那些吵吵嚷嚷的“活物”的存在,关于这一点,还请您要多加注意。”
“等等……”
月禾的话语原本过于不明所以,我刚想开口打断,却一下子便怔在了原地。
刹那间,顶层甲板上,我与月禾的四周的地面像是渗透出了漆黑的烟雾一般的气体,升起了一股骇人的臭气,甚至连金属色的甲板也被熏成一片漆黑,让我不由自主地皱起了脸。而不只是气味,空气中似乎都被这污泥一般的东西所浸染着,仿佛像是三天没有洗手后残留的污垢。或者,像是月禾说的那般,就像是活物一样侵占着地板和空气,在我们的身边蠢蠢欲动。
烟雾聚集在一起,甚至连月光都暗淡下来,然后慢慢凝聚成像是一个像是流落武士一般的男人的形状。看起来一身蒙面的灰衣,手中一把由烟雾聚集成的冒着黑红色气息的长刀,正盘腿端坐在眼前的甲板上,口中吐出的是更加浓稠的雾霭,伴随着的恶臭让我皱了皱眉头。
“可恶……可恶,可恶……!”
那黑雾竟口吐人言,抱着脑袋紧紧地咬住了牙齿。如果要在这里开战的话,这不是个能正常解决掉的对手,我这么想着。
“看来有些事情只能之后再跟您询问……不过现在,这黑雾就是所谓的‘怨灵’了。”
“鬼怪么……”
“差不多是那样。”看我似乎理解了,月禾小声地开口,“根源是人们心中强烈的负面情感。像是憎恶、愤怒、悲伤、妒忌一类,若是一人或多人的负面情感过于强大,便会聚集为难以消散的‘怨灵’,犹如幽灵鬼怪一般的存在。”
“啊,啊……罗德岛……可恶,可恶……!”
那“人”绝望地哀嚎着,月禾飞快地摇了摇头:“可能是与罗德岛有关的复仇者吧。长期盘踞在此地,或许此时已经无法忍耐下去了,才这样现身。如果是本社实力出众的巫女,或许可以处理,但此身实在是修为有限,无力直接镇压……”
“看来是找我的啊。”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不管是不是以罗德岛的名号,我的身上可背着不少人命呢。”
一边说着,我一边拔出了随身携带的那把兵器:并非是平时惯用的那把新造的钢制长剑,而是那把只有在面对有威胁的强敌时才出鞘的,那柄遍布着黑红色纹路的黑火,向前迈开了步子。
“博士……”
“退避一下吧,月禾小姐。”一言不发地将摆好了作战的架势,我沉沉地向身后说道,“你不擅长近身战斗吧,不能让你身处险境中啊。”
那“人”身上充斥着的腐臭熏得我几乎要窒息。与非人类活物对峙的不安弥漫在我的心间,超出知识范畴所带来的紧张也一刻不停。说到底,若是面对一般的活人,我或许还有些把握,但面对这种怨灵,或许一般的作战技巧都不会管用,我实在不敢说自己有所胜算。
“啊,啊……罗德岛……可恶……”
那东西口中发着含糊不清的声音,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在我接近的那一刻,肩头猛地颤动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一般,向我翻了翻白眼——如果那算是眼睛的话。
“是吗,看来跟这家伙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呢。”
我将剑锋沉于腰间,紧盯着眼前的怨灵。而在那个瞬间——
“啊啊啊啊阿……!死,罗德岛……恶魔……博士……死……!”
那团黑影一下子弹跳了起来,手中那一把冒着黑烟的长刀被他“拔”出了刀鞘,向我一跃而来。伴随着野兽一般的嚎叫,他将刀刃对准了我的头部,径直劈砍了下来。那黑雾摩擦着空气,就像是将其一分为二了一般。
“来吧,血火同源——!”
将手指划过黑火的剑锋,那柄手半剑便瞬时燃烧起来,然后在刹那间出剑迎击,与那团黑雾的劈砍相抵。然而出乎我的预料,像是雾气的刀刃上居然有这钢铁一般的实感,相交的刀锋上蹦出了金属摩擦的噼啪火光。而那股骇人的力量,是让我不由得感觉若非手中的武器是传承日久的名剑,否则便会一刀两断的神力。
“博士,请对准他的心脏!怨灵产生的来源便是心中的苦痛和堕落,若是能治愈或者击穿他的心灵……”
对峙之间,月禾的声音似乎传进了我的耳边。她的样子似乎浮现在了我的脑中——那根源石法杖被高高举起,我的心灵仿佛也得到了庇护一般,眼前那一团黑暗似乎被阻隔在了身体之外——想必是月禾的源石法术了,那温柔的功效仿佛能在一定的领域内能治愈心灵,让我不至在怨灵的恶念之前被侵蚀。
然而也仅限于此了。那团人形黑暗的臂力甚至比我见过的许多大力士都要恐怖,在那非人的、压倒性的力量面前,我甚至没有多余的空闲去思考作战对策,只能将全部的精力倾注在那把向我劈砍过来的、影子一般的刀刃上。而就在下一刻,因为片刻的分神,我的手臂微微一松,黑火上灼烧的火焰稍微暗淡,那力量便向我排山倒海一般地涌了过来,一侧的膝盖已经被压弯,跪倒在了地面,相抵的黑色刀刃慢慢向我逼近。
“可恶……!”
那烟雾状的刀锋越过我那把冒着火焰的长剑砍入了我的肩膀,被砍中的部分瞬间升起一团团黑烟,让我浑身都升腾起一阵火辣的剧痛,甚至大脑都开始抽搐起来。然而在那绝境之间,我瞬间便意识到自己距离他的“身体”只有咫尺之遥。按照月禾的建议,只要击穿他的心脏,或许就可以……!
我没有犹豫,在那份剧痛中拼命用单手维持着架势,颤抖着用空出来的左手对准了怨灵的心脏处。然而那黑影似乎对我的动作感到了一阵抵触,或许是出于本能感受到了什么,亦或者这只是他不希望我对他动手,在我准备竭力挥出拳头打穿他的心脏的时候——
“可恶,可恶……罗德岛……毁灭……!”
我的脸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冲击。不知道为什么,那团烟雾状的身体似乎在对我进行攻击时便有了实感。一招强力的膝撞正中我的头部,在这冲击的作用下,我毫无防备的整个身体都被击飞,像是被抛向空中的雏鹰一般。在空中拼命地将身体保持着平衡,才勉强没有四脚朝天地着地。
“博士……!”
身后温柔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身体慢慢恢复的感觉传了过来。我明白,那是月禾在用自己的法术替我修复着身体——然而那冲击的力度还是剧烈到几乎要让我疼昏过去。
“……面部有骨折,颈椎损伤,脊椎骨几乎要被报废……”
甚至意识也几乎在那仅仅一撞之中丧失。若不是自己长久以来的作战经验和身体素质,哪怕换做是一个普通人,此时恐怕也已经命丧当场了。而体内的那股力量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具身体的危机,不断狂涌的能量冲击着大脑,强制让我保持着清醒的同时也与月禾的法术互相配合着,紧急为我修复着身体的机能。
……只不过代价与以往相同:我自己的血液。
“嗷,嗷唔唔唔唔……”伴随着漆黑而浓稠的黑暗气息,怨灵恐怖的身影在我的眼前时隐时现,“凶手……!”
我与那团黑影四目相对,怨灵根本没有理会我感受的意思,那团黑雾向着我奔跑起来,那让人可怕的敏捷即便是曾与我交战,来无影去无踪的弑君者都难以比拟,突击的姿态宛若平地刮起的暴风。手中的那把燃烧的武器在这一刻却显得那么沉重,不用尝试我也知道,这个时候再试图举起武器挡住他显然不够时间。
“……”低声地用古旧的语言吟诵着所需的咒语,感受着伴随着血液狂涌的力量,将那柄火焰已然熄灭的长剑插在地上,我对着向我突击而来的怨灵猛地蹦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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