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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相隔已经不远了,对方现在招手,我们躲避不开,小船不可能此刻就调头朝回走。
“别管他们,咱们走咱们的。”捞尸人说道:“他们看见咱们这条捞尸船,会觉得晦气。”
“是啊。”我应了一声,一边朝前望去,一边说道:“除了咱们这些捞尸人,谁愿意坐捞尸船啊。”
“你如今发达了,可不是捞尸人了。”
说话的功夫,小船又靠近了一些,到了这时候,看的就比较清楚了,对方那一帮人,肯定是江湖中人,不仅举手投足之间显现出了功夫的根底,还有些人身上带着刀。
“你们干什么?”捞尸人把船停下,问道:“我们这是条捞尸船,正在找人。”
捞尸船一说找人,肯定是在河里找浮尸,一般人避之不及,这些走江湖的也不例外,看见小船船头绑着的白布,就皱起眉头。
突然间,我看见从河边的一条船上,慢慢走出来一个人。那人头上缠着一圈布条,半张脸都是黑的,手臂和腿肯定也受了伤,行动不便。
这人一走出来,无意中朝这边瞥了一眼,我恰好也望过去,这么一对视,我的头皮就麻了一圈。
世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我一直都害怕在这块地盘上遇见南霸天的人,谁知道,如今不仅遇见了南霸天的手下,还遇见了南霸天本人。
南霸天当时被我拖到雷海里,受了重伤,我只顾着逃命,也没看他伤有多重,此时此刻,那个半张脸都黑的和焦炭一样的人,赫然就是重伤之后的南霸天。
很多事情,当时想不透,可现在回味一下,就恍然了。南霸天之前心急火燎的想找万家的人,多半是为了打探镇河神牛的消息。跟万家人闹掰,再也没有希望,无奈之下,只能重新回到自己的地头。
但他肯定不会死心,现在很多人都凑到了两山峡那边,想要碰碰运气,寻找镇河神牛,南霸天的地盘就在这儿,必然不可能错过。即便有伤在身,南霸天还是亲自压阵,带着人到两山峡去观察情况。
南霸天伤的不轻,头上裹着的那一圈布看起来特别滑稽。他也是一方豪强,伤成这样,狼狈不堪,自己也觉得丢脸。等站在船上看见我和捞尸人的那一刻,南霸天的眼神也是一滞,但紧跟着,他的眼睛就瞪圆了。
“是你!”南霸天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身子一颤,差点没站稳,掉落到水里,旁边的人急忙扶住他,南霸天伸出一只手:“把他……把他抓了……”
当初跟着南霸天去小营镇的那帮人如今都不在,这帮人看着我很脸生,也不知道南霸天好端端的怎么就跟我过不去了。
但是,南霸天发了话,他们也不敢怠慢,最前面的两个人快步走来。
我的脑子有点晕,现在自己只恢复了三四成的实力,对付一般的小鱼小虾还可以,但对方只要有一两个真正的高手在,我就会很吃力。
哗啦……
就在两个人奔到我们的小船前头大概两丈远的时候,从旁边的浅水里,哗啦的泛起一团小小的水花,紧跟着,一个人从水里浮了出来。
这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水的,之前一直都没被发现,等突然浮出水面,把那两个人给吓了一跳。
然而,等我再抬眼一看,随即便察觉到,这个刚刚从水里浮出来的人,竟然是我一直都在追赶寻找的龙庙的龙九。
龙九水性好的异乎寻常,在水里如同一条鱼,别人根本察觉不出。
龙九从水里出现,跟着就站直了身子,他的手里,还拿着那根小小的盲杖,一点点的从浅水走到岸上。
龙九出水之后,眯着眼睛,左右慢慢转了转头,那两个南霸天的人不认得龙九,只是觉得对方从水里出现的太突然,料想也不是一般人,所以暂时没敢乱动。
“你们要做什么,我不管,只是不要碰我的船。”龙九站在两人面前,侧着脸,说道:“把我的船重新放回原位。”
被南霸天他们推到浅水边的船,是龙九的船,龙九在这附近下水,就把船给留到了岸上。
我暗暗咋舌,龙九果然非同一般,眼睛都瞎了,可是,一上岸就知道有人动了他的船。
“这是你的船?”南霸天的人回过神,发觉对方是个瞎子,说道:“你眼睛都瞎了,怎么看见这是你的船?”
“没错,我是个瞎子。”龙九淡淡一笑,可是笑容里,却有两分说不出的恼火,像他这样的人,其实很忌讳别人喊他瞎子,他自己说自己是瞎子,那没什么,别人说了,他却不爱听:“瞎子就不能看到这是自己的船?”
“笑话,瞎子就是瞎子,拿什么看?拿嘴?拿耳朵?”
龙九慢慢的动了动身躯,依旧侧着脸,但是手却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盲杖:“如此说来,你们是不认账了?”
“我们有事,瞎子,你躲到一边去,你说这是你的船,你喊它一声,它答应么?”
“瞎子,瞎子……”龙九的手轻轻一抖,但语气还是没变:“你知道,瞎子是什么滋味吗?”
“这滋味,我们可消受不起……”
唰!
对方的话还没有说完,龙九缩在袖子的手,轻轻一动,顿时,几道轻微到不易觉察的破空声响起。
那两个人距离龙九很近,根本就没有任何躲避的可能。龙九虽然目不视物,可是准头却比没瞎的人还要精准。那两个人一声惨叫,双手一下子捂着脸,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
“牛毛针,本应涂着剧毒,可我不涂,只是为了叫你们尝尝,瞎子的滋味。”龙九出手依然是那么毒辣,耳朵听着两个人在地上翻滚哀嚎的声音,却浑然无事,接着说道:“把我的船放回原位。”
我看见地上的那两个人的双眼,都被细如毛发的钢针给刺中了,如此一来,俩人都变成了瞎子,惨叫连连。
后面那些人快步赶来,岸边的两条船也跟着逼近。龙九肯定能听到响动,但他还是站在原地不动,任凭对方潮水般的涌来。
“瞎子!你找死!”有人高声喝道:“知道我们是谁吗!”
“不管你是谁,把我的船放回去。”龙九显然跟这帮人之前没有什么冤仇,只不过就是因为对方动了他的船,而且那两个人出言不逊,把龙九给惹恼了。
我在龙九的后面,暂时不知所措,本来那两个人是冲着我来的,谁知道半路杀出个龙九,一时间倒把我给甩在了后头。
“老弟。”捞尸人眼瞅着要动手,小声在我身边说道:“你跟这帮人有仇?这瞧着不像是善茬啊,要不行,咱们先走?”
“老哥,你先走。”我站直了身子,说道:“这事我脱不了干系,你没必要跟着一起吃挂落。”
说完这句话,我纵身从小船跳了下来,这个捞尸人还是有点道义的,一个劲儿的冲我摆手,示意我赶紧上船。我不想拖累他,这人就是个寻常的捞尸人,还要养家糊口。
“老哥,你先走,别耽误了。”
在我的劝说之下,捞尸人才慢慢调头,朝着北边走了。他走了,没人去管,这一帮人只盯着我和龙九。
不得不说,龙九真的是好胆魄,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人,丝毫都没有退走的意思。他也不管对方是谁,反正羞辱了自己,这事就没完。
一帮人围了上来,二话不说,抡着刀子就扑上来,龙九直到对方快要跟前的时候,才甩起自己手中的盲杖,小小的盲杖,宛若一条毒蛇,在刀光剑影之间的缝隙里游刃有余。
仅仅就是三五个呼吸的功夫,两个南霸天的人被盲杖捅了个透心凉,剩下那些人有点畏缩,这么一动手,都看出来龙九是个硬茬子,也是个狠茬子,出手毫不留情,招招取人要害。
“等等!”站在船上的南霸天肯定没办法亲自动手,他瞧的清清楚楚,龙九的功夫,非同小可,若是自己不去招架,手下这帮人多半是应付不了的。
南霸天这么一开口,那些原本就有些畏惧的人,都朝后退了退。南霸天站在船头,看看龙九,说道:“龙庙的人?”
“我是哪里人,不用你来管。”
“你胆子未免太大了些!”有人站在南霸天身边,呵斥道:“知道跟你说话的人是谁吗!不要仗着自己有点功夫,就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对方还要再说,南霸天伸手拦住,他肯定心里也恼火,可自己伤势未愈,又偏偏在这片无人的荒滩上,面对龙九这种高手,硬着头皮对抗,只会吃亏。
“你的船在岸上,无人看管,我们有急事,不知道是谁的船,就想用一用,既然你要讨回你的船,还给你就是了。”南霸天一边说话,一边不断的扫视着我,他落到这个地步,完全是我造成的,因此,他对我的愤恨,比对龙九的愤恨大的多:“你们几个,去把船放回原位。”
南霸天手下的人似乎之前也没在自己地盘上吃过这种亏,只不过南霸天说了,他们也不敢违背,几个人飞快的跑到后面,齐心协力,把龙九的船拖回到了河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