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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下午三点。
天灰蒙蒙的还在飘雨,因为没有阳光能见度很低。
夜枫后退几步没有动手,他在等对方先出招。此人腹部受伤,但腿和手应该还有战力。
没想到对方根本不理会他,只是一个劲的啃馒头。八个馒头一口一个,腮帮子轻轻一挤,喉咙咕咚一声就吞下去了。
他戏谑地抬起头来:“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吗?趁我馒头还没有吃完,赶紧滚蛋!”
夜枫也没有把握和他近战,但他也不想就此放过此人。这家伙的底细没有摸清楚,说不定就是黄金龙的卧底,躺在床上等着人来上钩。
也有可能是江湖匪帮,现在他知道了夜枫抢医院的事情,而且一下就能听出他的声音。
中年人将最后一个馒头塞到嘴里面,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说说你们为什么抢医院?”
夜枫冷笑一声:“还是说说你的伤吧,到底是卖的肾还是割的肝?”
“肾好像是割了一刀,不过医生还没有这个胆量。”壮汉黝黑的脸上已经被雨水打湿,顺着他满脸的褶子流淌着,在下巴处汇成一道细流。
他最终站了起来:“本来打算晚上弄死你。要不是你几个馒头,再加上你有心早来,我还真没有放过你的想法。”
他一把扯掉身上的衣服,健硕的肌肉跳弹出来。壮汉用衣服抹了一把脸:“现在有心放你走,你偏要留下来找死!对不住了,兄弟!”
他把衣服在手里挽了一下:“看在你我之间的缘分,我让你一招,动手吧!”
夜枫再一次感受到他的力量感,此人估计和秋歌有得一拼。如果真的让他一招,倒也是有胜算的。
夜枫并不想杀死他,只要一剑挑了他的手筋就可以。他手指头用力一弹,棍剑唰地一下飞了出去,在空中旋转着射出。
夜枫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右手抓住剑柄在空中一剑刺出。眼看着棍剑挽出一道光影,如灵蛇吐信对着壮汉缠绕过去。
壮汉大惊失色地后退两步,身体如同光滑的泥鳅,扭头摆尾一个侧翻。棍剑从他腹部侧身滑过:“噗”地一声挑开了他的绷带。
中年人定神站稳,看着腹部已经扯去大片的纱布,不得不慎重对待:“想不到,年纪轻轻的武功如此高强。”
夜枫却很沮丧,这是他第一次失手了。以前对付那些保镖如同筷子穿豆腐,这个人必然是江湖高手。
夜枫看得出来他根本没有动手,只不过是本能的反应。
中年人本来冷淡无光的脸,浮现出一抹杀气:“看你的剑法,手底下不少人命吧!”
“加上你真好凑个整数!”夜枫将剑举了起来,两只眼睛聚焦在中年人的腿上。他想起孟班长交给他的痕迹辨认知识,紧盯着两条裤腿。
身体动,必然脚上用力。脚上发力,必然腿先动。
雨越下越大,夜枫已经看到他裤管湿透。湿哒哒的棉布紧贴在大腿之上,鼓起的外侧肌肉显得很硬实。
双方足足对峙了三分钟,都在琢磨着怎样一击必杀。中年人的衣服在手里拧紧,加上雨水的浸泡变得如一根棍子。
眼看他大腿已经抖动,夜枫已经预判到他右脚出动,左脚随之而来。身体如同牦牛一般,践踏在泥泞之中,溅起一道道污水泥浆。
每一个动作都快如闪电,以至于夜枫瞳孔极速扩大。中年人一个完美的飞奔加上跳跃,衣服如同棍子带着劲气而来,直冲他的脑门之上。
在挨一棍和保命之间,夜枫选择了挨一棍。他直愣愣地盯着对方,眼看他的手臂已经到了面前。夜枫手中的棍剑刷刷一抖,棍剑旋绕着飞了出去。
他的头侧了一下,身体来不及避让。脸上一股火辣辣的感觉,紧接着肩膀上挨了重重一棍。擦着他的肩膀啪嗒一声,将他打了一个趔趄,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再看壮汉的手上,棍剑旋绕而过,掀开了一道道的血痕。
两边几乎同时出手,力量都被对方泄去几分。夜枫的肩膀没有脱臼,中年人的手筋也没有被挑断。这一次两个人打了个平手。
目前夜枫失去了棍剑,基本上没有还手的机会了。
壮汉手里抓着衣服扯了扯,露出得逞的兴奋。他再次抡起衣服来,冲着夜枫又是一棍抡过来。
这衣服蘸了雨水,一棍子打不死也得把人砸晕。夜枫迅速地后退,他惊喜地发现,秋歌和孟班长已经冲过来了。
壮汉一棍还没有抡下来,秋歌如同猛虎扑食一样撞了过来。两个人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阵沉默的声音。他的腹部受过伤,腰上的力气弱了几分。秋歌这一撞击,腹部受到猛烈的冲击,顿时如同刀割一般。
他一个趔趄退出去几步,并没有选择和秋歌碰硬。孟班长一个闪身就到了他跟前,趁着中年人没有站稳,猎刀一下架在他的脖子上。
“慢着!”夜枫立刻出言制止。
壮汉彻底失去了反抗,只能闭上眼睛等死。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要稍微一挣扎,就有可能被猎刀割破喉管。
孟班长抬起手来就是一锤:“我没有打算杀他!”
他阴冷着脸劈头盖脸就数落:“夜枫我发现你越来越没有规矩,动不动就私自行动。这次回去,高队长要不给你个警告,我都不同意。”
夜枫抬了抬酸麻的肩膀:“班长,我真的错了。这次回去我自己请求处罚。”
秋歌出奇地嘣了一句:“能不能不乱跑!”
他气冲冲地扛起青年人:“下次我给贾叔说,让他好好教训你一顿。”
夜枫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离开孤儿院之后,他确实越来越放纵不羁。除了孟班长和秋歌,到现在没有一个人骂他。
孟班长拉着脸捡起棍剑:“没事吧?”
夜枫有事也不敢说,只能忍住剧痛。三个人回到路上,孟班长骑上三轮车。几个人顶风冒雨回到了公司。
一进公司高队长就吼吼起来:“干什么玩意儿?动不动就往外跑,有没有点组织纪律性?”
“前天刚给你打了报告,现在通知都下来了,你是不是不想转正了!”
夜仙儿站在一边耸着肩膀不敢说话,阿驿呆呆地看着三个人。
孟班长赶紧上去劝解:“没事的,他已经认错了。这次是我的不对,我这个班长不合格,没有带好新人。”
高队长依旧气氛难平:“你忘了上次挨一枪啊?我刚开始以为秋歌难搞,现在我才发现你夜枫难搞。”
“队长,我错了!”夜枫这一次没有辩解。
老马眯着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他推着高队长往办公室走:“好啦,好啦,夜枫还是知道轻重的。你骂也骂了,他也认错了。”
他把高队长推进去,这才回过头来:“夜枫,算我求你了,以后千万不要私自行动。上一次你出事,高队长可又挨了一个处分。虽然那一次纯属意外,但不能再出事了。”
夜枫楞楞地站在院子里,被老马推到了屋檐下:“高队长最怕你们出事了,他已经失去了两个兄弟。你要体谅他的心情!”
夜枫有一种负罪感:“马叔,是我不好。这个人是医院里的病人,我知道他被赶出来,就想送两个馒头,结果他反过来要杀我。”
孟班长也点点头:“这家伙功夫非常了得,如果不是偷袭他,我们三个不一定是对手?”
“有这样忘恩负义的玩意儿?”高队长突然推开门:“老孟,找个铁链子把他给我捆起来,等有空我审审。”
高队长狠狠地瞪了夜枫一眼:“好人坏人都分不清,还学人家扶危救困!”
说完他将几张纸拍到夜枫胸口之上。
夜枫咧着嘴将纸接住,低头一看发现是两张嘉奖令,一张转正入职通知。嘉奖令是因为上次三太太的事情,说他临机决断有勇有谋。
还有一张是阿驿和夜仙儿的事情,因为他帮公司找回了两个人。虽然是误打误撞,总部任然认定他处处用心。
夜枫生怕孟班长看到,赶紧将奖状卷了起来。其实他的每一份嘉奖令,都有孟班长和秋歌的身影,如果把这个当着炫耀的资本就有点装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