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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撺掇,不由点头,目露凶光:
「有道理,老子先打断他两条腿,看他怎么跑!」
我眼见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虽然不能置他于死地,但叫他尝些苦果也算惩罚
了,断腿之人在牢狱中没有人悉心照料不免落下残疾,再也没有当淫贼的可能。
小韩将犹如死鱼的小白脸翻过身来,一脚高抬,正要踏下,耳中忽然传来一
阵清冷仙音:「且慢。」
在场数人霎时浑身一震,小韩手脚僵硬,岳镇峦霍然转身,如临大敌。
月光星辉下,街巷城道上,一袭白衣悠然飘来,只一个模糊的仙影,却仿佛
占据了无垠的天地,连浩瀚银河都黯然失色。
娘亲蒙着面纱,只余美目皎然,素袍飘飘,莲步款款,恍若一尊白玉雕塑走
到了近前。
沈晚才和王元贞殊无波动,岳镇峦面色凝重,小韩却看得呆了,小白脸更是
死灰复燃,一双眼睛重现光芒,犹如礼佛一般虔诚地望向娘亲。
只有我心中大为震惊,娘亲在此关键时候出言阻止,绝非巧合,难道今夜一
直在暗中观察我?
岳镇峦看着距此十步左右的娘亲,警惕问道:「来者何人?」
沈晚才适时开口,在旁边介绍道:「岳捕头,她就是二十年前威震武林的谢
冰魄谢仙子,柳公子的母亲。」
「哦,原来如此。」岳镇峦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稍稍放松了警惕,却是没
有什么好脸色。
「沈兄,岳捕头,王长老。」娘亲仙姿翩翩,走到近前,玉手抱拳,仙音空
灵。
沈晚才点头示意,岳镇峦勉强回礼,王元贞却吹动了胡须,偏头哼道:「原
来是以身饲魔的谢仙子,久仰。」
此言大不敬之极,我本是被猝然现身的娘亲吓得不敢开口,此时正想发怒,
却见娘亲无动于衷,反而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不由得心下大乱。
娘亲并不反驳,是何意思?难道王元贞所言属实?那我父亲岂非是魔教中人?
「霄儿,不要胡思乱想。」娘亲似已洞察我心乱如麻,淡然出言,仙音如同
冰雪般使我心神收摄,我心中虽有千万疑问,此时却只能压在心中。
岳镇峦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率先发问:「谢仙子深夜来此,有何见教?」
娘亲双目垂怜地看了一眼洛乘云,不卑不亢道:「岳捕头,我观此子元阳未
泄,奸淫妇女之罪,他应当未犯。」
娘亲为何要怜悯这淫贼传人?娘亲为何要给这小白脸脱罪?
我只感觉心如绞痛,有种被人背叛的痛苦,而且这人还是我心心念念想要维
护的娘亲!
我握紧了拳头,悲怒交加,却在娘亲积威之下不敢开口。
「呵呵,就算仙子所言不虚,他未必就没有作奸犯科——淫亵妇女并非只有
一种方法。」岳镇峦对娘亲的说法不置可否,一笑置之,并未采信。
「岳捕头言之有理。」
见岳镇峦固执己见,娘亲不再尝试说服他,转头道,「沈兄,你可曾记得洛
正则?」
「自然记得,当年就是他将玉龙探花打成重伤的。」
「那你可记得,德化十年六月,洛正则的幼子被人掳走一事?」
「这我也有印象……难道,仙子的意思是,此人就是洛正则的幼子?!」
沈晚才惊讶万分地将目光投向倒地不起的小白脸,旋即又眉头紧锁,百思不
得其解地喃喃自语,「不应该啊,玉龙探花与洛正则仇深似海,没道理会对其幼
子手下留情,还将他收为传人?」
「这就是玉龙探花的险恶用心了——将洛正则的幼子培养成淫贼,再教父子
相残。」
娘亲淡然自若,提出了一种解释,「不过目前只是我的猜测,不知沈兄可有
验证他身份之法?」
沈晚才凝神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这……倒也不是没有。」
只见他走到眼神痴迷的小白脸身旁,皱着眉头,一把将他的粗布衣服扯开,
露出白皙瘦弱的上半身,只见他肋骨横途的胸口上有一个十字形伤疤,长短约各
一寸。
沈晚才将他衣服简单拢拢,又问道:「小子,你可有什么信物?喂,醒醒!」
小白脸被沈晚才拍了拍脸颊才回过神来,赶忙道:「我有一块自幼随身的玉
佩。」说着,被缚的双手笨拙地拆入腰带,以手指勾出一条麻绳,吊着白玉,依
稀能看出是白鹤形状。
「谢仙子料事如神。」
沈晚才起身回望,钦佩不已,「当年洛正则幼子被掳走后,曾广发书信请武
林同道留意,其中提到两个特征,一是鹤形玉佩,二是胸口有十字形伤疤。后者
乃是其夫人在幼子被夺走前亲手刻下,如今二者皆备,他的身份已然大白于天下。」
「最近翻看了些武林旧事,故而胡乱猜测罢了。」
娘亲谦虚道,又看向岳镇峦,「岳捕头如何看法?」
岳镇峦软硬不吃,丝毫不打算网开一面:「他是何身份,与本捕何干?本捕
只知道,此人身涉要案,需将其缉拿回衙门。」
看到岳镇峦强硬的姿态,我心中才好受一些。
事情的一波三折远超我的预料,忽然出现的娘亲三言两语间,竟让这小白脸
从人人喊打的淫贼传人变成了名门正派传人之子。
我对这身份并不羡慕,但是娘亲尽力为他开罪才是让我最伤心的事,这让我
感觉今日为娘亲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多此一举。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小白脸,愤恨非常,此人因我而身陷劫难,却即将因娘亲
而逃出生天。
这小白脸此时才回过神来,匍匐身子,扯着沈晚才的裤脚,激动得泪流满面:
「大侠,你们知道我父母?!」
沈晚才蹲下身子,拉开起他的上身,郑重说道:「你父亲是苍榆郡洛川城逐
星派真传弟子洛正则,母亲是洛家的二夫人——若我没记错,他们给你起名叫洛
乘云。」
「我、我有名字了——」小白脸俊美的面孔涨得通红,喜极而泣,激动得声
音嘶哑尖利。
忽然,他脸上的红晕异状突生,宛若毒蛇一般迅速奔走,直钻额耳,连眼珠
也染上了一抹猩红,脖子更是肿胀粗大,痛苦倒地,呼吸急促,竟好似要断气一
般。
我见状心里大喜,叫你高兴,乐极生悲,这可怪不得我!
正当我暗自高兴、洛乘云即将命丧当场之际,一袭白衣嗖然闪现——正是娘
亲——拂袖出掌,沛莫能当的元炁悍然涌出,将小白脸定在地上不得动弹,烟尘
四起却未伤他分毫,而后仙躯微蹲,化掌为指,在他额前寸余停住,一股淡淡的
薄雾凝而不散,直入皮肉。
眼见如此,我哪里还不明白,娘亲正在输送着精纯的冰雪元炁,救他性命!
我顿时如坠冰窟,浑身僵冷,心痛到了极点,一言难发。
娘亲啊娘亲,我为了维护你的名节,机关算尽、千方百计才让这淫贼师徒落
入法网,而你却要救他于水火之中。
第二十六章 母子隔心
得了娘亲的冰雪元炁,洛乘云的脸上、脖颈的异红飞快消退,如同冰河解冻
般迅速好转,不过数息脸色已然恢复如初。
娘亲收回玉指,恍若高居天穹的仙子,淡然问道:「你体内有一股火毒,你
可知道?」
洛乘云痴痴地望着娘亲,听完此语,低头失落地回答,「老东西每天都让我
吃药,倘若少吃一天或者心情过于激动,就会这样……」
「原来如此,以我冰雪元炁,只能压制三天,你可知解药被玉龙探花藏在何
处?」
「不知,老东西从来没说过有药可解。」似是心中的仙子也无法拯救自己,
洛乘云声音低沉,眼中出现了死志。
娘亲不再多言,转而与岳镇峦言道:「岳捕头,此人身中火毒,若无我冰雪
元炁压制,活不过三天。」
「那又如何?此人我必须带回衙门,是生是死,自由命数。」
岳镇峦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强硬无比。
大快人心!
我此时简直想举双手双脚赞成,最好将这小白脸下到不见天日的诏狱,关他
个十天半月,教他火毒攻心、凄惨而亡。
「唉,久闻岳捕头铁面无私,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娘亲一声叹息,玉手
拂袖,从腰间解下一块镶金玉佩,出示给这位公门中人。
岳镇峦淡淡瞟了一眼,不屑冷哼道:「擒风卫?就算仙子身负皇命,也休想
教我就此放过这淫贼传人!」
「岳捕头误会了,我并非想让岳捕头徇私枉法,也不是阻止岳捕头带他回县
衙做笔录口供,只希望岳捕头明察秋毫、秉公执法,若他作奸犯科那就依法处置;
若他清白无辜,则尽快释放,将他送至拂香苑,让我救治于他。」
呵呵,这块金牌想必是擒风卫为了让娘亲便于调查魔教之事而给的,此时却
被宅心仁厚的仙子狐假虎威地用以拯救小白脸。
我捂住胸口,心痛如绞,更有何话可说?
岳镇峦沉思了一下,缓缓点头道:「仙子如此请求,倒还不算逾越,放心,
本捕头不会错判。」
娘亲淡淡点头:「如此最好,就请岳捕头公正行事。」
「嗯,对了,话说回来,今日能够手刃玉龙探花,还多亏了令郎昨日深入虎
穴,才将这淫贼的踪迹探明。」岳镇峦赞赏道。
「岳捕头谬赞了。」娘亲语气平淡,似乎我费尽心力追捕淫贼不值一提,对
此视若无睹。
洛乘云听得岳镇峦的话,霍地抬起头来,眼中射出仇恨的目光,咬牙切齿。
我正自烦闷非常,听到了他的响动,低头望去,只见那恨怨欲狂、怒目圆睁
的模样总算教他有了些阳刚之气。
他体弱躯废,即便恨意滔天也对我无能为力、束手无策,是以怡然不惧,甚
至感觉到了一丝快意,不禁挑衅地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但他很快便低下了头,沉默不语,这让我感到一丝无趣,心中冷哼一声,果
真和那陆琴芳所说一样,废物一个。
「小韩,别看了,把尸体带上,回衙门交差了,你还想不想睡觉了?」岳镇
峦叫醒年轻捕役,牵着洛乘云先行一步。
「啊?头儿,不是说好这次由你背的吗?」
岳镇峦轻哼一声,似是玩笑似是认真:「你差点走脱了那淫贼,还不赶紧戴
罪立功?」小韩只得哭丧着脸拖着龟奴的尸体,沈晚才与王元贞也相继跟在后面。
我驻足原地,看着洛乘云方才蹲伏之地,那里有数道血痕,弥长模糊却彰显
其主人的恨与怒。
显而易见,定是那小白脸留下的,看来他对我的痛恨不下渊海,却深藏不漏,
更懂得能屈能伸。
「霄儿,回去了。」娘亲仙姿亭亭,长袖微拂,青丝如瀑,仙音如甘霖润泽
大地。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娘亲,我不回去。」「霄儿,你说什么?」
也许自我降世以来,这是第一次忤逆如冰山雪峰般的娘亲,她淡淡话语中已
经蕴满了寒意。
「我说,我、不、回、去。」我直勾勾地盯着娘亲清冷的眸子,一字一顿地
吐出绝然之语,引得正在离去的几人回头。
娘亲察觉到他们的动向,竟一时顾不上礼数,摆手示意让他们回避,他们应
是明白此乃我们的家事,默默离开了。
等到他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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