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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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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第十一集 草露沾衣 第十四章 夜入菩提 爱欲还神(第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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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有人来管。那一年,燕秦两国烽烟不断,不要说多余的粮

    食,就连能来救命的官军都没有。我们一家人,就趴在大树上苦熬了两天一夜。」

    「官军应该不是不想救吧?」

    「驻守北方的去了三成,还有六成在与大秦殊死搏杀,剩下的一成又怎么救

    得了青河两岸无数郡县。」柔惜雪摇头悲凉苦笑:「县城被淹没,我在树杈上坐

    得浑身酸疼,仓促带的一点干粮第一天就已吃完。大树虽根深蒂固,两天一夜我

    们实在熬不下去啦。那天半夜里又下了场暴雨发了水,狂风大雨,到了天刚黎明

    时娘困倦已极,一个失手,早就撑不住的小弟掉下树,一下就被大水冲得不见踪

    影。我吓得呆了,娘哭得肝肠寸断昏厥过去,倒头也栽下了树。他们就在我身边

    不远,我拼了命伸手去抓,却怎么也够不着……只能看着他们被洪水淹没。」

    吴征静静听着她的回忆。这份情感来得太快太突然,连吴征都措手不及。身

    份年龄的差距自不必说,两人之间甚至说不上有多熟络,更何况她还是位清修的

    女尼。但在此时,吴征只觉是个至情而神圣的时刻。柔惜雪的过去罕有人知,连

    与她十分亲近的倪妙筠都不清楚,天阴门里从来只说她是个孤儿。然而她并不是

    个天生的孤儿,她也有双亲弟妹。这份压抑在心中多年的回忆今日揭开了面纱,

    吴征心跳得剧烈。

    如果从前有苦,你会把这些苦楚向谁人来倾诉?

    石碑下男儿的的背脊挺得笔直,庄重而投入。女尼弯着腰,娇弱而忧伤。

    「我难过极啦,哭了很久很久,都不知怎生挨到了傍晚。那时风雨停了半天,

    洪水也略为褪去,旸县城里像一个大泥潭。我看见爹爹瞄准根浮木算计了许久,

    才对我们说,他想办法去找些吃的。我当时已傻了,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爹爹

    真的能找回吃的来。他抱住浮木的时候回头朝我看了一眼,张了张嘴,最终一句

    话都没有说出来,也再没有回来……」

    「爹爹知道再等下去也是坐以……没有希望,所以想搏一搏,他很勇敢。」

    一段令人心碎的往事,以吴征现在的本事看来,当年柔家均身无武功,也不是大

    富大贵才遭致惨祸。可是他完全能体会到他们当年的绝望与悲伤。

    「他可能要嘱咐我好好活下去,也想嘱咐我照顾好弟弟妹妹。可是……我一

    点都做不到……」柔惜雪抹了抹眼泪,一时泣不成声难以再说下去。

    「你当年还小,天灾面前,人力何其微薄,爹爹也知道你做不到,所以才没

    有多言,你的家人也不会怪你。」吴征尽力宽慰,却总觉言语有些苍白。但是面

    对这等大祸,什么都显苍白。

    「嗯。」柔惜雪收拾好了心情,继续说道:「爹爹一走就没再回来,我挨到

    半夜才明白过来,爹爹怕是回不来了,灾难之下,人命如蝼蚁,连洪流中的一根

    烂木头都不如。我好容易才冷静下来,弟弟又哭了,在树杈上睡着的小妹已经没

    了气息,怎么唤她都醒不来。那棵大树在水里泡了好些天,已有松动的迹象,我

    明白若是再这样下去,迟早还是要死。」

    「一个七岁的女娃儿,已经很了不起。」

    柔惜雪一把抹干了泪珠,喘了口气,似平静了许多,缓缓又道:「天明之后

    大水又稍退了些,我与弟弟说一同抱块木头去求生路,他天生就怕水,死活不肯

    下树,也实在饿得丁点气力都没了。我不愿放他一人呆在树上,但我更怕像此前

    看着家眷一个个地死去。只能咬牙下水抱了块木头随波飘去,看看有没一线生机。

    若能寻着些食水,一定拼了命也要送回来。」

    「很勇敢。」吴征完全能想象一个饥寒交迫的七岁女娃儿贸然下水,会有多

    么大的风险。而且,她连坐着都快没有力气,就算取到粮食又如何回得来?除了

    勇敢与不甘坐以待毙的一口狠劲以外,这么做并不可取。话又说回来,当下换了

    任何一人,也只有搏一搏这一个办法。

    「很傻,是吗?」柔惜雪苦笑着,感激地望了吴征一眼。男儿郑重地听着她

    的无奈与无知,只把手握得更紧,他掌心的温度温暖了自己冰凉的纤手与悸动的

    心房。她抿了抿唇,自嘲一笑,道:「我下了水便有些后悔,衣衫泡了水之后,

    沉重得像铁做的一样。我根本没有一丝力气去踢水前行,只能被流淌的大水冲着

    走。我的运气不错,浮木被冲到城墙边停了下来,我听见城头有人声,还有烟雾

    冒起,赶紧顺着阶梯爬了上去。」

    柔惜雪目光空灵,陷入回忆里。吴征却始终注视着她,女尼说到这里,目光

    竟露出无比恐惧之色来。她曾为天下武功最强的几人之一,居然会对小小的旸县

    城头发生之事念念不忘,且这份恐怖深深地烙印在她心底。连吴征也不由紧张起

    来。

    柔惜雪的娇躯在夏夜里冒出了冷汗,寒噤似地抖个不停,呼吸急促,吴征甚

    至能听见她的牙关打颤声。她拼力安定下心绪,缓缓道:「城头上有一口锅,锅

    下的火焰还未完全熄灭,燃烧的木料潮湿得很,当时还冒着浓浓的黑烟。五个人

    围在锅旁,听见我呼救的声音一同朝阶梯口看着我,他们一身脏乱看不清本来的

    面貌,我只记得他们的眼神……」

    柔惜雪越发恐惧,娇躯蜷缩着抱紧想要缓解惊惧带来的寒意,道:「我看见

    锅里黄黄的汤水,他们也没有清水,只能就地捞起洪流的脏水做汤。火堆旁有小

    半片孩童的残躯,有一个人正抓起锅里一个孩童滚烂了头颅,看见我之后才丢回

    锅里。他们……他们在吃人……他们……他们看着我……」

    饶是吴征做好了心理准备,仍然觉得亡魂都冒了出来。除了为这种人伦惨剧

    而毛骨悚然之外,更为柔惜雪而担忧。即使她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吴征仍忍不

    住将她拥在怀里,一边抚慰着她,一边也切实感受着娇躯,仿佛这样才能将她牢

    牢地抱紧,当年那个七岁的小女孩才得以逢凶化吉。

    「我永远都记得那五个人的目光,我……我见过太多可怕的目光,即使霍贼

    的阴险狠毒,都没有这五个普通人的目光来得可怕……他们已不算是人,他们就

    是恶魔……」

    娇躯颤抖渐弱,变作剧烈呼吸的起伏。熟透了醇甜果香直往鼻尖里钻,吴征

    也没有丁点心情深嗅一口,只是紧紧搂着柔惜雪。五个惊惧到已绝望的成年男子,

    几天来刚刚大吃了一顿吃了个半饱,骤然间见到一个姿容初长开的水灵女娃儿。

    吴征猜得到这样的目光意味着什么,——简直是送上门来的泄欲佳品,兽欲得以

    满足之后,还是下一顿美餐。

    吴征抹了把额角冷汗,再帮柔惜雪擦去她额前的汗水,怜惜地道:「天灾人

    祸,礼法崩坏,生生地将人逼成了恶魔。」

    「嗯。他们不是人了……我很害怕,但是我知道不能表露出来。可是我半点

    力气都没了一动都不能动,只能咬着牙站着,一步挪不开,也不敢倒下。我感觉

    站在那里就像等死,多挨一刻算一刻。其中一人问我,小姑娘,你家人呢?怎地

    一人来到这里。我回答说,一家人在树上困了两天,刚有官差把我们救了下来,

    官差撑了条小船把我先送来这里,让我在此等候。」

    「你当年那么小,做到这些已经难能可贵。」即使这个世界的人都早熟,但

    柔惜雪并非出身世家大族。她在七岁幼龄之时连逢剧变,居然还能冷静下来尽力

    博取一线生机,无论聪慧还是勇敢都已显露出上上之选的天资。

    「就是自作聪明而已。」柔惜雪斜倚在吴征肩头道:「那五人一齐笑了起来,

    笑得好可怕,因为其中有一人就是官差……我的谎话让他们逮个正着。那人说道,

    官差?老子就是官差,连县尉大人都不知在哪里,老子险些就被活活饿死,还哪

    来的官差救你?说着,这五人就扑了上来……」

    吴征搂着她的香肩,闻言手掌一紧,心中更疼。女尼经历的坎坷已太多,吴

    征更不愿听见她幼时除了痛失至亲之外,还有什么伤害。

    「当时我还不懂会遭逢什么,只在害怕被他们吃了,一颗心就像往深渊不停

    地沉下去……」柔惜雪说到这里,紧绷的娇躯终于松弛下来,道:「他们扑到一

    半,就被五颗飞来的石子打中,倒在地上痛呼。」

    吴征也终于放松下来,道:「是你的师尊?」

    「嗯。她足下绑着两片大木板,借着些浮力踏水而来,恰巧救下了我。但也

    没杀那五人,只哀痛地念了几篇超度经文后对我说,他们也是为灾难所迫,并非

    天生就是恶人,他们犯了罪孽自有天意来惩戒。这一场灾难已害死无数生灵,她

    不愿再杀生,只愿多积善缘福德,换取更多人不受灾厄。」

    「慈悲心肠。」吴征对此不以为然,也没有去数落柔惜雪的师父,让她抹不

    下面子的想法。

    「师尊对这五人的慈悲未必妥当,只是她的修行。她一生都在追求一手舞剑

    斩人心之孽,一手拈花渡人悟佛法之善的境界而不可得,终至壮年时郁郁而终…

    …」柔惜雪神思有些散乱,说的话也没了章法:「她圆寂时喃喃自语,极似……

    极似走火入魔之状,我当时不敢说不敢去深思,现在想起来,师尊的确是着了相

    了。」

    「她救了你之后呢?」

    「她给了我一块馒头,一袋清水。我当时饿得狠啦就啃了一口,咬下来一小

    半。但是想起师傅拿馒头的背囊只鼓起了一丁点,所剩的干粮也不多。那袋清水

    也轻得很,经不得两口,我就不敢再多吃。怕害了恩人,剩下的也想留给弟弟。」

    「很坚强。所以你就求你师傅带你回树上救弟弟?」极端饥饿之下,居然能

    忍住食物的诱惑,七岁的柔惜雪已显露出坚强的心性。不仅如此,她一瞬间就观

    察得清楚,相信她的师尊从这一刻起就对她刮目相看。

    「嗯。」柔惜雪面色一白,凄声道:「可能是天意,师傅带着我赶回时,大

    树已倒了多时,弟弟不见踪影。三天之内,美满家庭就剩了我一个孤儿。」

    「人生无常……」

    「不是人生无常。」吴征刚想温言宽慰,柔惜雪从他肩头直起身来,半是撒

    娇,半是发嗔地反驳,让吴征一愣,一时摸不透她的心思。女尼面上一红,方才

    两人太过亲昵,她不敢再倚回吴征肩膀,垂头低声道:「虽因天灾,亦是人祸。

    那天之后我就被接回天阴门,修行了一年就出家为尼。一直到十五岁那年,师尊

    病逝之前,属意待我武功可登堂入室之后,将天阴门交给由我执掌。」

    「这就不能说明师尊她老人家有多高明,换了谁也会做一般决定。」

    柔惜雪不理吴征的趣话与恭维,起身向吴征合十道:「师门养育我成人,教

    我本领,待我恩重如山。我无以为报,只有接过重担,将师门发扬光大一途。我

    落在霍贼手中,连死都不敢,并非我愿苟且偷生,实在是死不得。万般无奈,迫

    不得已之下,才将你的秘密说与霍贼知晓,以换取残躯一命。只是说一千道一万,

    我终究是害了你,我……我从未想过要把这份责任推给旁人。想到这件事,我就

    心如刀割……」

    柔惜雪泪光盈然,悔恨似也成了她的心魔。吴征起身,仰望永镇江海四字,

    其实柔惜雪与自己有相似之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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