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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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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第十一集 草露沾衣 第七章 佛光晦暗 雨下无纹(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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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以吴先生的秉性,当不致如此吧?」柔惜

    雪眉头一扬。她也曾执掌一方,听这些轶闻颇觉有趣。

    「有的。上一回顾小姐私自去了军营,若有半分差池,小邵就随时准备抹脖

    子……」

    「啊~顾小姐和吴先生青梅竹马,的确不同。吴先生待你们这般好,有些事

    就算他能谅解,你们也无法原谅自己,对么?」

    「是啊……师太有所不知,这一趟临行前主人对属下也特地吩咐过。属下做

    事,主人还从没有交代那么多,拟定的计划,从没有亲手管得这么细的……依主

    人的性子来看,若是师太受了委屈,属下也只好抹脖子了……」章大娘一路磕磕

    巴巴,总算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嗯~ 」柔惜雪心中一软。从前都是她一人扛起天阴门的里里外外,明里暗

    里,背负了无数,可谓身心俱疲。今日有人帮她里里外外,明里暗里地打算,照

    料。一面有无自保之能的失落,一面也觉被人珍视的感觉之好前所未有。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吴征待自己的确不错。慰心伤,疗内伤,再到种种布置

    安排,细细想来又何止是不错?简直是体贴入微。

    柔惜雪一时无可应答,章大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令她忆起武功全失的惆怅,

    忙岔开话题道:「这寺里规矩林立,僧人又趾高气昂。主人有交代过,师太若是

    接受不得定要直说,省得受他们鸟气。」

    「贫尼受些委屈又算得什么?贫尼难过的是,佛光亦难普惠世间,在名山大

    寺,享誉盛名之地,佛门弟子却是这般戾气势利……」柔惜雪叹息着,双手合十

    向着大雄宝殿方向低声道:「佛祖座前,依然有宵小之辈横行,贫尼是为佛门感

    到难过……」

    原来她不是因为以天阴门掌门之尊,要沦落于此行打杂之事而心情黯淡。章

    大娘一时醒悟,心中越加佩服。这座让她们临时容身之所地处偏僻,到了夜间黑

    灯瞎火,仅有大殿外的一盏油灯黄豆大的亮光,更不会有人到访。二人初入龙潭

    虎穴,不免心潮澎湃,感触颇多。

    章大娘迟疑一阵,大着胆子道:「师太,不是属下多嘴,有时候属下觉得修

    佛这等事情,不是剃度完,或者在名山大寺就是修佛了。有些贼子……就算佛祖

    下凡在他面前,他也要干些坏事。属下总觉得,持斋受戒有时是份约束,有时却

    成了掩饰。贼子持斋受戒,仍是贼子,仍会做贼子干的坏事。属下妄言,师太勿

    怪。」

    「你说的没有错……心中有佛,处处佛光,心中无佛,纵满口仁义道德,一

    样腹中无恶不作。」不怪柔惜雪道心松动,经历了那么多事,比之从前礼佛甚诚

    这样的表面功夫上,她的感悟更多:「举头三尺有神明,修佛首要是心怀善念,

    不作恶,不欺凌弱小。哪里是剃度出家,持斋受戒,或是口中敬佛?你说的很好,

    贫尼哪会怪罪?贫尼想,佛祖也不会怪罪的。」

    「谢师太教诲。」章大娘是个粗人,能忍住不在柔惜雪面前污言秽语已属不

    易,可说不出这等话来。柔惜雪这一番话的确让她有醍醐灌顶之感。吴征遣她来

    这一趟,虽是危机重重,可跟在柔惜雪这等人物身边,字里行间都有极大的道理,

    于她而言,不论武功见识都大有进境。

    柔惜雪一席话说完,不知是勾起心中疑惑,还是因口出不敬而心生懊悔,盘

    膝坐好闭目默念经文。这一夜不再有话,章大娘守在她身边,待她沉沉睡去,也

    才一同安歇。

    入夜的镇海城灯火通明。街灯点点闪闪,像繁星眨着眼睛。

    吴征走在街市,双目不着行迹地扫视八方道:「镇海这里真的挺热闹。」

    上一回游历时诸女不喜白蛇传的故事,于是镇海城便匆匆而过,今日才算好

    好走一走。

    倪妙筠微不可查地向右一指,两人在路口拐了个弯。杨宜知下狱,就算被做

    成铁案,于情于理吴征都要来一趟,火虎堂也必然做好了的准备。

    祝家的高手近日频频在镇海城里现身,这些身怀绝技的陌生人必然引起地头

    蛇们的注意。吴征的用意,一来威慑这些背后动歪脑筋的宵小,昆仑和祝家视为

    头等大事,你们小心些。二来也是让火虎堂先紧张几天,厉白薇不是重伤卧床吗?

    且看看火虎堂缺了厉大总管,还能否一切如常。三来虚实结合,叫人摸不着头脑,

    总之自己不能随意在镇海城大庭广众之下现身。

    祝家的高手们高调地现身,让镇海城的江湖帮派很是鸡飞狗跳了一阵。几日

    下来一无所获,不免就有所懈怠。就算厉白薇还是紧绷着神经,手底下办事的弟

    子想要无时无刻像她一样,就强人所难。再说寻人盯梢,明哨暗桩都少不了。对

    于此道于右峥是大行家,否则怎能逃过无数次追捕?倪妙筠更是行家中的翘楚,

    否则于右峥又怎会被她盯得死死的,使尽了千变万化都逃不出去?

    这几日镇海城里的帮派固然寻不着根本没在城里出现的吴征,反倒是自家的

    探哨被摸得一清二楚。倪妙筠熟悉了之后,进出镇海城就像在逛吴府的后院,想

    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才领着吴征一探镇海城。

    「扬州六郡都是鱼米之乡,历来富庶。」倪妙筠悄声道:「火虎堂在城里做

    了二十年的帮派扛把子,一定赚了不少银子。」

    「富得流油,连肚子上都是一层层的肥油。」

    「噗嗤,你说他们吃得太饱了?也对,来招惹昆仑天阴吴府,岂不是没灾找

    灾么?前面那条小巷有暗哨,我们放慢点步子。」

    「妙妙真是了若指掌!火虎堂这么点道行,就要与我们死磕过招?」吴征有

    些纳闷。当地的江湖帮派固然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是大家可以争,可以闹,甚至

    打一架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江湖上拳头大的声音就大。但闹到有人下了牢,还

    身背多条命案,这可是不死不休的死局了。你厉白薇就算手脚做得再干净,把血

    债甩得一干二净,可太也过分了些。昆仑在镇江可没有到要与地头蛇们你死我活

    的境地。

    「我猜内有不得已的因由。会不会和于右峥一样,背后都是被人所迫?」

    「有理,所以我们先去看看。」

    「啊?要去哪里?」

    「庞太守我信不过,镇海城里鱼龙混杂,金山寺又大有可能是贼党窝点,万

    一这个庞太守与贼党有勾连,我去找他可就要坏事。到大牢见宜知也不能去,动

    静太大,就是不知道宜知见到的人是谁。今夜旁的地方就算了,我看去火虎堂逛

    逛就不错。」吴征朝倪妙筠挑了挑眉,似在暗示她从前夜探迭府外宅之事。

    女郎果然俏脸一红,美眸一眯警告意味甚浓,道:「莫要莽撞行事。」

    「正要与你参详。」吴征一贯从善如流,镇海这里倪妙筠又熟悉的多:「火

    虎堂紧张了几天,近日定然懈怠,是个好机会。他们堂主不是好久不曾现身了么?

    里外都是厉白薇说了算,说不定有什么蹊跷。再说了,天阴与昆仑两大高手驾到,

    若是被火虎堂什么隐藏的高手发现,也算我没白现身一回,至少知道些他们的底

    细。」

    「嗯?」倪妙筠一番沉吟。吴征说得有理,火虎堂当非常清楚吴征的实力,

    反倒是他们对火虎堂反常的表现全然不知底细。夜探火虎堂这种事虽有些冒失,

    但要探知对手谜一般的举动背后深意,想不冒险显然做不到。她对自己同样自信

    满满,遂道:「好,但你要听我的。」

    「当然,倪仙子隐匿踪迹之能天下无双,我保证乖乖听话,紧跟在倪仙子臀

    ……背后…」

    「呸……去前面换身夜行衣。」人就是奇怪,自从有了鱼水之欢之后,被人

    说个臀儿,都觉得那两片嫩肉跟着一麻。倪妙筠大是娇嗔,加急脚步闪入一处小

    院。

    换好了装便闭目养神,待夜深人静火灭灯瞎,满城万籁俱寂,二人才一同影

    子般跃出窗棱,悄然隐入阴影里。今夜的天气不太适合夜行,星月满天,照耀得

    大地一片惨凄凄的灰白。但对倪妙筠而言不是问题,有光就会有影,她甚至悄然

    对吴征道:「这种天气更好。因为目力佳,防守的人就会认为不会有人来,即使

    来了也容易发现,比平日更易懈怠。而且,亮堂的地方越多,阴影也会越浓。」

    吴征还是第一次跟着倪妙筠潜行,感觉大开眼界。两人分明手拉着手,有时

    走着走着,女郎就仿佛在吴征身边消失了。——可是那只纤细软嫩的柔荑分明就

    在手里握着。两人双修之后,功力均更上一层,吴征对道理诀领悟更深,得的好

    处当然也更多,自感已接近了瓶颈关口。功力越深,越觉得倪妙筠这一套藏身之

    术的厉害,非仅苦练,也是天赋,好像女郎对此有一种天生的嗅觉。

    火虎堂的总舵就设在镇海城西南,占地宽阔。除了堂主冯昊远一家之外,单

    身的厉白薇虽在外有产业,但为了处理堂中事务方便,日常也都居于此地。堂口

    的建筑布局吴征早已看过,但火虎堂经营了二十年,外人难以知晓里头的玄机,

    这么一个重要的地方,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

    两人在府邸西面墙根下听了片刻,确信无人才施展壁虎游墙功爬上墙顶。倪

    妙筠双手带着银丝手套,刀剑不伤,水火难侵。她先伸出手在墙顶摸了一把,回

    首做了个小心的手势。吴征慢慢摸至墙顶,定睛看了片刻,才发现墙顶在月光下

    闪着微弱的五彩光芒。原来这里密布钢钉,只露出一点针头,针头上又喂着毒药。

    若是稍有大意,针头只消刺破点油皮便要身中剧毒。

    两人爬在墙边不敢轻举妄动。火虎堂布下这么阴毒的机关,这里就不会没有

    暗哨。一家门派苦心经营的总舵,守备之严密可不是当年迭轻蝶的外宅可以比拟。

    倪妙筠双掌扣在墙上,双足踩定缝隙站稳身形,先探出被黑布包裹的半个脑袋,

    乌溜溜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缝,几与蒙面黑纱融为一体。

    吴征在一旁见她撅起的翘臀圆润丰满,心中大动,暗道下回非把府中家眷集

    合在一处,一同去夜探个什么地方,保管看得目不暇接。

    倪妙筠探查了一阵,伸手在吴征掌心写道:「不易。」

    不易的意思,就是不能来去自如,要耐心,要等机会。想要不暴露身形,就

    要做好隐藏许久的准备。吴征略一思量,还是点了点头。

    来镇海并非闲情逸致,而是与时间赛跑。杨宜知在大牢里,五条人命这么大

    的案子,一旦开堂审理时拿不出证据,案子就要断下来,而且开堂的时日也拖不

    了多久。柔惜雪在金山寺步步危机,呆得越久危险就越大。且她改容易貌,同样

    维持不了多久——章大娘为练铁膝功常年跪着走路,这一回站起身来姿势别扭,

    连武功都借此隐去大半。柔惜雪却是剃度出家人,人皮面具黏在脸上,天生就少

    了头发遮挡边缘。再怎么巧手隐藏,时日久了不免都要露出破绽。

    吴征既然要夜探火虎堂,必不可空手而归,否则接下来的计划一步步都要受

    影响。

    「耐心。」倪妙筠看出吴征内心的急迫,这二字不仅告知他通盘大事不要着

    急,在火虎堂同样要耐心等待。

    吴征回以一笑,但他实在没有想到,耐心等待居然一等就是大半夜,两人还

    在院墙之外一动不动。这里虽是整座火虎堂总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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