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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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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第十集 寒梦横江 第六章 奇招用尽 痴心一片(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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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疲累,吴征几乎一合眼便睡了过去,直至天光

    大亮。

    陷阵营还有诸多事宜需要安顿,韩归雁却等不得,用过了早饭便需领军赶往

    寿昌城。临别前殷殷嘱咐道:「寿昌城里水陆两处大寨已建好,与城池成掎角之

    势,暂时无忧。周边六郡便是死守之地,除此地之外,其余城池尽数搬空之后,

    诸军自水路前往寿昌城附近汇合。白鹞骑此战重创,没有一年半载休想恢复元气,

    料想燕贼暂无力在左近兴风作浪,但吴郎万万小心在意。我与陆姐姐,湘儿汇合

    之后,让湘儿来助你。吴郎可将斥候安心交予她统领,当不致再措手不及。」

    「你也小心。」

    千言万语,只是简简单单地互道珍重与一个拥抱,韩归雁翻身上马,举鞭一

    招,马蹄轰隆声中烟尘大起,渐渐地去得远了。

    陷阵营在原地驻扎还有三日。收拾战利品,打点行装,分出人手运送伤兵渡

    江回盛国,一切紧张又有条不紊。这一场大胜对陷阵营的影响是全方位的,更为

    喜人的是,韩归雁尚未正式接手陷阵营,只一匆匆亮相已征服全军的军心。而吴

    征这位露了庐山真面目,阵斩敌将的功绩说道哪里都无人不服,更

    不说于败局之中指挥若定,力挽狂澜。各位百夫长千夫长们与兵丁们聚在一处时

    添油加醋地一顿吹嘘,他的面貌又不再惹人讨厌,顿时上下归心。

    直马不停蹄地忙了两日,明日再休整一日又要动身,到了夜间用了晚饭才空

    闲下来。吴征巡了遍军营,泡了一壶香茗,才请了顾盼与倪妙筠前来营中,屏退

    左右,终于有功夫独处,说一说憋在心中许久的知心话儿。

    顾盼在营中的一切,吴征了若指掌,也不怪她年幼无知,青春少艾时叛逆—

    —她偷偷跑出来的原因复杂,归根到底,还是吴征终究待她的关怀不够,总当她

    是个小丫头。

    「人在这世上呀,总要有那么几个贴心人,才好说说心里话,只需说了出来,

    心中的怨闷之气便能消散了许多。若是说不出话来,堵着别提有多难受了。」吴

    征有些惆怅,望着顾盼道:「大师兄从前承诺你甚多,有许多都没能做到,是大

    师兄的不是。还记得小时候,大师兄说要保护你一辈子不让你受伤。哈哈,早间

    我让志杰和宜知伴着你,莫要让你受伤,心里还有些难受。」

    顾盼张了张嘴,满腹话语终是压了下去道:「大师兄有话想说,盼儿在认真

    听。」

    「嗯。总之都是我不好,盼儿才会负气跑出来。我知道盼儿有许多委屈,种

    种原因,要怪就怪我好了。你娘……我知道你心中也有气,但还是我的错,全天

    下待你最好的人便是你娘,盼儿不可怪她,不是她的错。」吴征回忆无限,明明

    过去的时间不远,那座温馨又甜蜜的吴府小院,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

    「我想听一听,到底为什么。大师兄勿怪,盼儿总是在想,娘不是那种人,

    你也不是,为什么……为什么……事实就在眼前,我真的无法接受。」

    吴陆之恋本就世所不容,何况顾盼的心意陆菲嫣再也清楚不过,她不知前因

    后果,哪里能接受得来?吴征点了点头,道:「这事情我与一百人说都没用,唯

    独与你说开了才能解开胸中郁结。妙筠在这里,除了她想知道缘由之外,还有旁

    的事迟早要有关联,你们都当听一听。」

    吴征理了理思绪,道:「世上生灵万种,都躲不开两件事。一件是吃,吃是

    为了活下去,就算是不会说不会听不会想的花草树木,它们也要吃土里的养分与

    水分,才能长得更高,更茂密,花开得更艳。咱们人也一样,无论富贵贫穷,无

    论吃的好坏,都得吃才能活下去。另一件便是传宗接代,这话儿说出来不好,但

    我没调戏你们的意思,盼儿也长大了,该当知道这些道理。咱们人懂得情爱,与

    相知的伴侣结为夫妻之后便要想着传宗接代。野兽不懂得情爱,凭着本能也会如

    此,以求得物种延续下去。这本是人之常情,生而有之,只是咱们人太聪明啦,

    有时不免有些条条框框,自诩高贵。放在一些假道学身上,更是满口仁义道德,

    一肚子男盗女娼,你们都生在大户人家,当是听过见过不少了的。」

    二女一同点头。吴征没有调戏之意,这些原本也都是常理,只是她们都是黄

    花闺女,听来不免有些面红耳赤。

    「你们有没想过,人靠什么传宗接代?归根究底,就是一个情动。因情动而

    促爱欲,再结合才有传宗接代。这本也是人之常情,天生的,老天爷给的。一个

    人如果不会情动,要么是苦修之后的得道高僧,要么就是有病,我没乱说吧?」

    「那倒……没有……」

    「嗯,男女都一样。有些男子不是性子好色,而是天生就容易情动。这世道

    就奇怪,男子好色,大多人还会竖起拇指夸赞,说他颇有男儿雄风。这话我就不

    服气了,容易情动不是你的错,可乱来就是了。人与野兽之不同在于知礼义廉耻,

    男子易情动可以,强迫女子便是错了。同样,女子也是如此,有些女子是性子上

    水性杨花,以色娱人以换得金银财宝。有些女子则是天生就容易情动,盼儿你知

    道么?你的娘亲就是如此,她天生就有易于情动的。」

    「啊?」顾盼大吃一惊。吴征说了许多,她隐约中猜到一些,且她的身体也

    颇有怪异之处,虽有特殊的功法协助,年龄渐长之后懂得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可

    听到吴征这么一说还是心惊胆战,世间对的唾弃可谓切齿痛恨,有多少

    女子由此丢了性命?母亲若是如此,她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这里头有一段往事……盼儿应该知道我五岁那一年,曾被一位女子掳去昆

    仑的后山荒原吧?哈哈,那是我娘亲。不过有一件事你们都不知道,我和我娘亲

    都算是见证了盼儿的孕育……」吴征将当年惊心动魄的一幕说来,自是略去了许

    多细节,只说陆菲嫣易于情动与顾不凡难以支撑,夫妻二人似因此生了许久的嫌

    隙,这一夜彻底爆发出来。

    二女虽未经情事,耳濡目染也知夫妻若要恩爱须得事事相谐,似陆菲嫣与顾

    不凡这等房事不睦又恩义全无,夫妻之情便算是完了。何况顾不凡只喜男孩,陆

    菲嫣生下了顾盼,连最后一点点转机都全然断绝。

    「那时我年纪尚幼不明个中隐情。」吴征这话也不算骗人,他当时只知顾陆

    二人感情不睦,陆菲嫣身体有恙,确确也没猜到陆菲嫣得如此严重:「日

    子一天天过去,我修了之后,才略微猜到了一些。呵呵,想起来当年

    我选了,昆仑上下对我最失望的其实不是你爹,而是你娘,她直斥我

    是昆仑养的白眼狼,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

    「为何?」顾盼也忆起往事,当时她还年幼,可此时在昆仑太过轰动,记忆

    犹新。

    「因为她也选了一门很生僻冷门,也很冒险的功法。就是这门功法,把她本

    就患病的身体折磨得生不如死。她当年对我失望,也因她对自己失望,不想看到

    我重蹈覆辙。可是这些都不要紧,我只知道的是,从你出生,一直到我下山这十

    余年,她都在这种苦痛中渡过,日日夜夜,无休无止。没有人为她解除病痛便罢

    了,更没有人与她说说贴心话,没有人宽慰宽慰她。菲菲……她能与谁去说呢,

    这种话谁也说不得,也说不出口。她很可怜,也很无助,唯一的指望就是你,她

    之所以活着全都是因为你。」

    「你……你说什么?」顾盼牙关颤抖,难以想象其中的艰难苦痛,仍颤声道:

    「究竟怎么回事,大师兄你是怎生知道的。」

    「江州,那座荒园里可谓险死还生,根本没说的那么轻易。」吴征心有余悸

    道:「你的娘亲,本应武功卓绝的天之骄女,居然连青城弃徒还受过重伤的贺群

    都打不过。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原因。她的功法像是一座熔炉,只需一运功便情

    欲如潮,加之她身躯本就天生地易感。你想想,她的功力有多少年未有寸进?那

    一日她与贺群交手,衣料的摩擦,窜高伏低,每一下都被情欲折磨,时时骨酥手

    软,又哪里是贺群的对手?不是我们冒险拼力杀死贺群,她难免要受到贺群的凌

    辱。我这么说你可能不太明白,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贺群得了手,根本不需用

    任何外力,你娘就会彻底崩溃毫无抵抗之能地臣服。盼儿当知道的,这十余年间,

    菲菲每日都受这等折磨,可她咬牙苦忍始终未丢失自家的尊严。现下,你当能明

    白她过得多么艰难了吧?」

    顾盼如五雷轰顶震惊不已,她原本猜来猜去,只猜是夫妻感情不睦为因,吴

    征为人有趣又细心,陆菲嫣久在吴府朝夕相处难免生情,逃不开苟合一说。哪里

    想得到在陆菲嫣入住吴府之前已然发生如此多的变故,轻描淡写的江州荒园,居

    然险些就让母亲万劫不复沦落地狱……

    「她在那座荒园里,当时一定是万念俱灰地看着你,巴望着你一剑把她杀了,

    对么?」

    「是。」

    「嗯。」倪妙筠呼吸急促道:「我在燕国时,门派常会去些贼窝解救苦命的

    女子。我见过,若是懦弱者多半就此受了。有些性情烈的女子被强辱之后便是那

    般神情,只求一死。」

    见少女双手捂着唇,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吴征颇感欣慰地抚了抚顾盼

    的额头道:「若是自甘堕落没什么了不得,反正大秦也有不少先例。以菲菲的姿

    色,愿做她入幕之宾的男子只怕能从昆仑山一直排到成都城里去。但是她从来没

    有,江州荒园之前没有,之后也没有。当时我就全明白啦,我怎么舍得让她死了?

    这么好的女子,上天待她不公,但怎么能这般含冤含愤而死呢?」

    「?」

    「啊,你已经知道了?」吴征有些意外道:「治标不治本,只有

    暂时压下她的病,根治不得。不过我记得她来成都之时,整个人都是容光焕发的。」

    「嗯,我从小到大,那是第一回见到娘如此快活,如此迷人。」

    「也没有多久。后来我们出使长安,孟前辈搦战,菲菲就无力应付,那时她

    已病入膏肓。只有我知道其中隐情,也只有我能替她应战。当时我就知道她已有

    死志,一方面是被折磨得再也撑不下去了,另一面则是你已长大成人。呵呵,当

    时她不住地找我,要我娶你为妻。我就是不答应,怎么都不答应,盼儿,不是大

    师兄不喜欢你。你这么聪明伶俐,这么可爱漂亮,谁能不喜?可我不能答应她,

    我知道,只消我前头应下了,菲菲后头就一定会自尽!我已下定决心要救她,不

    仅因她的姿容,也实在敬她气度高洁,待她又敬又爱。大师兄从小没有父母照料,

    也不能让盼儿承受丧母之痛,她那么爱你,你也那么爱她,你们怎能轻易分离?」

    吴征动情已极,道:「但她绝然不会肯。她太过爱你,胜过一切,我不应承

    与你的婚事,她便苦熬着继续活下去,只怕她撒手人寰之后你孤苦无依。每一天

    还是那样的煎熬折磨,回成都的途中有暗想贼党袭击,以言语辱她,她只能落泪

    毫无反击之力,我便知道她已到了油尽灯枯之境,再也撑不下去了。」

    「我想起来了……她回昆仑山之后每一句话都像在交代后事,我……我当时

    还在心里嫌她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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