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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旁人不知道五爷是谁,倪妙筠却知!
二十年前栾广江登基,燕国以雷霆之势扫平暗香零落贼党,而大秦国里贼党
却像虫蚁一样暗中滋生,终成心腹大患。霍永宁几乎在吴征心中插了一刀,还不
停地旋转搅动,让吴征如坠十八层地狱般苦痛。
那么盛国呢?盛国有没有暗香零落?宁鹏翼留下的像脓疮一样爬满
了中原大地,吴征猜测盛国一定会有。这里的贼党不会像燕国一样因争权夺利而
被覆灭,也不会像秦国一样被重点扶植。盛国羸弱,这里甚至不具备夺权的意义。
因为一旦出现朝政动荡,这个国家的唯一下场就是迅速被灭亡,夺之无用。
从未听说盛国有贼党之患,吴征却知这里一定也有,只是藏在暗处甚至不为
人所知。如果大秦里的贼党被重点培养,那么羸弱但安定的盛国就像是血库,源
源不断地向大秦输补着养分。
自从查到莫名其妙的行为之后,吴征便有所感。闽越之地多山,
就像大秦国南边的蛮族之地一样。霍永宁,向无极与蛮族多有来往,在盛国这里
定然也会依样画葫芦。吴征会小题大做请动倪妙筠操办捉拿之事,本
就希望能顺藤摸瓜,摸出其中的脉络来。
如今倪妙筠不辱使命,这一招拨草寻蛇,恰巧挖出了踪迹,又轻描淡写地装
作懵懂不知,只是碰巧遇上。如此举重若轻拿捏得当,倪妙筠也是颇觉兴奋!
柔惜雪苦熬二十年之仇,索雨珊丧命之恨,还有柳寄芙等人的血海深仇,全
都要算在暗香零落头上!不死不休!而于右峥的运气着实很好,有了这一层又一
层的关系,茶帮必然会是关键的一颗棋子,暗中保下来自不必说。
………………………………………………………………………………………
……………………………
吴府书房里吴征兴冲冲地拆开书信,倪妙筠的字迹跃然而出:【吴君,见信
万安。妾身已安然而归,不日当到府造访……】
吴征松了一大口气。近来与倪妙筠书信往来,虽只谈公事,倒是相互之间熟
识了不少。为安全计,心中言辞语焉不详,但也看得出她已查到线索,才会不日
到府造访。听闻她顺利返程且颇有斩获,也是开心不已。想起送她的礼物已准备
好,届时宴请犒劳她的菜谱也已精心编制,倒有些迫不及待。
此时只觉一股花香扑鼻,人未至,香袭人,不由心中一动抬起头来。只见书
房外栾采晴提起裙角跨入道:「没有妨碍你吧?」
「事情总也做不完,打扰不打扰的无妨。」吴征心情大佳,露出个微笑道:
「请坐。公主有什么指教?」
栾采晴从凉州来盛国,一路上安分守己从不出幺蛾子,到了盛国以后也是深
居简出,除了偶尔上街采买之外,其余时间均不曾离开居住的小院。今日突然来
书房,算是稀客。她听吴征叫她公主,做了个鄙薄的鬼脸,也不客气自行寻个舒
适的位置坐了。吴征为她沏上一杯茶,她也大喇喇地等候,待沏好了伸手接过。
「你叫我公主是什么意思?羞辱人么?」栾采晴眯眼乜目,沉下了花容道。
有些事心照不宣,除了公主之外,姑姑当然是叫不出口,也不怎么愿意承认
的,吴征实在不知要如何称呼她。不想栾采晴直接说破,着实让吴征头疼了一会
儿,索性道:「不然要怎么称呼你?」
栾采晴冷哼一声,倾过上身凑近吴征,以手支颌,忽然展颜一笑道:「若按
辈分呢,就叫我姑姑,若是不愿叫呢,以后叫彩儿怎么样?要不叫晴晴也成。」
一时霜雪一时百花绽放,变脸比起翻书还快,连吴征都有些适应不来。从前
祝雅瞳也时常难以捉摸,可善意却是满满,栾采晴则难以分辨。这句话可叫吴征
已经十分厚的面皮有些微红,看栾采晴笑得真诚,双目还清纯得无辜,话中暗指
的雅儿和瞳瞳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即使已在秋季,江南的气候依旧温暖,加上吴府诸人内功均深,栾采晴现下
的衣着依然清凉。她撩人的动作几乎不加掩饰,甚至有些刻意。前倾之时那怀藏
汹涌的恩物几乎将轻薄半透明的衣衫给压塌,看似不经意,实则必然地露出半痕
幽深沟壑与雪嫩嫩的乳白肌肤来。
吴征不自禁地冒出冷汗,几点汗珠还止不住地顺着鬓角滴落。
即使早先在吴府与祝雅瞳的相处,吴征也不曾如此狼狈过。当时心态大为不
同,对祝雅瞳全是一番仰望,还自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几乎也不抱任何希望。
祝雅瞳偶有逗弄之心,也均是亲昵的动作,展露体态之性感全是无意中为之,比
起栾采晴可收敛得太多。吴征不得不承认,这位公主从前就有放荡之名,她显然
对男子的痒处了若指掌,刻意起来杀伤力巨大。何况吴征近来诸事繁杂,
家中女眷也是一般如此,算算已有数月少近女色,他又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现
下面对如此绝色的卖弄风骚着实难以招架。
「你若不介意,我就叫姑姑吧。但是你不许喊我侄儿。」吴征板着脸道,也
不知是为了缓解失态的尴尬,还是欲正色言论,警告栾采晴莫要过头。
「好哇。」栾采晴挑着眉扬了扬下颌,凤眼中四射的媚光忽然敛去,也板起
了脸冷冰冰道:「看你一副嫌弃的模样,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也不是故意
来找你麻烦打扰你办正事。」
吴征怔怔看了栾采晴片刻,有些怜悯道:「其实府上也没不许姑姑做什么,
平日里常出来走动走动也是好事。」
「呵,这些好听的话儿,你对柔惜雪那个贱人去说!」栾采晴全然不假辞色,
甚至对吴征的怜悯厌恶道:「我没甚么喜好,更不需人来可怜我!」
「不是可怜……那姑姑喜欢什么,我着人去办就是了。」吴征无奈说道,心
中也有几分狐疑。栾采晴无论如何都是燕国公主,从前一贯养尊处优。到了吴府
之后一应用度吴征给的并不少,但怎么也比不上她在燕国之时,要说没有半点不
适,那也未免太过随意了点。而且不是吴征要把她在吴府,除了这里还
能当她是个普通女子对待,甚至有保护她的意思,在外她是寸步难行。栾楚廷绝
对不介意皇宫里多上这么一位可做炉鼎的绝色。
「祝雅瞳不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还偏要当她的面做给她看,你着人去
办吧。」栾采晴依然寒着脸嘲弄道。
吴征清楚这倒是真真的大实话,若是祝雅瞳在这里,方才那段彩儿,晴晴的
怪话她会说得更加大声,做得也会更加过分。被她抢白了好一阵子,吴征就是泥
人捏的也心头火起,忍不住沉下脸冷冷道:「姑姑要是有事相商,那就好好说事。
若是无理取闹或是嫌日子过得太安稳了无聊,想找人耍子儿,恕我现下实在没空
奉陪。」
「嗳,怎么好端端地发起火来。别别别,我一应吃穿用度都是靠着吴大官人,
得罪了今后可怎么办哪?」栾采晴转瞬又换了副颜色,一脸讨好,双目里水汪汪
地可怜巴巴望着吴征。
「那就好好说话。从前的恩怨我现下没工夫算,姑姑等我过了眼前的难关,
咱们再好好算清楚不迟。」吴征暗中早决定不能给她好脸色,否则不知道她还要
作什么怪,依然冷言冷语。
「恩怨先不算,你能活过了明年咱们再算不迟。」栾采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居然变了个正经模样道:「不过帐还是要时时算清楚的,我不喜欢欠人,也不想
被人说靠了你接济才没被饿死。」
她伸手在怀中一掏取出张小笺道:「你先看看。」
吴征的冷汗又冒了出来,这一回比先前还要多。只因栾采晴将小笺贴胸收藏,
不说取出时的动作如此暧昧又大胆,还可想而知这张小笺上还带着体温与余香…
…
「你怕什么?是怕我下毒,还是怕烫手啊?」
栾采晴一本正经责怪的模样,让吴征心里暗骂,抬眼看了她半天,也看不出
到底是不是故意耍自己来着。硬着头皮接过小笺打开一看,上面以娟秀的字迹列
全了吴府用在她身上的种种开支。
「什么意思?」
「我问过你那个没把儿的兄弟,这份清单罗列无误,自我来了这里以后,一
共花了你三百八十四两五钱银子,你若是不信,不妨去问问你那个没把儿的兄弟。」
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怪话几乎让吴征跳起脚来。她说的是赵立春,这一次
吴征跳脚之余,都有些佩服那张利嘴。就算是个太监,被她套上个新词儿就变得
怪怪的,还让人心头不痛快。偏生她双目里可以不含半点杂质,清澈见底,又清
纯得像个未出闺阁半步的处子。生气之余,想骂也骂不出来。
「不用查了,你说多少就多少。吴府和祝家的光景就算不比从前,这些钱还
拿得出来。」吴征反唇相讥,把祝家二字说得很重。一来祝家现在的残破,当然
有姓栾的,另外也讽刺她身无分文,靠祝家的银钱度日。
「那行,这笔钱算我向你借的,另外我想再赊一笔钱,最迟两个月之后连本
带利一并还你。」栾采晴伸出一只手掌摇了摇道:「五百两即可。你不用拿祝家
来激我,不需她的钱,我照样能养活自己。」
「那也不必了吧?府里上上下下,不差你那点用度……」吴征心中略有后悔,
栾采晴只是嘴上讨些便宜,自山谷里出来之后从未有过分的举动,这激得她放不
下面子,是不是有些过分。至于这般心态从何而来,归根到底还是祝雅瞳总是欠
了她的。这债务若是想替人还上,总会有种欠了双倍的感觉。
「总用你的钱,也是不好。我不愿混吃等死,让人看扁还不成么?你是不是
不信我能赚出钱来?」
纯净的目光让吴征难以分辨真假,无奈点头道:「成,我让赵立春给你送五
百两银票去。字据届时再立。」
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吴征不愿意不尊重一个人。就算她是个养尊处优的
公主要放下架子去做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在吴征眼里自食其力足够让他尊重。
至于能不能赚到那是另外一回事,大不了赊欠的账期延长一些,金额再加大一些
就是了。
「你不必担心,这点钱我要赚出来还真是不难。改日我做几十身衣物给你,
你随便放在哪家铺子里卖,一件少说五十两银子起价,不是难事。你信不信?」
栾采晴正色道。只是说到了最后,还是忍不住露出鄙薄之色来。
吴征恍然大悟!
早忘了这位公主可是穿搭的大行家,在长安时她若认真打扮起来,衣品上连
陆菲嫣都有不如。当时见她每日穿搭皆有不同,但无不宜静宜动,且完美地贴合
她性感惹火的身材。吴征在长安时就猜测她不仅衣品极佳,更有一双纺帛织锦,
剪体裁身的巧手。
以她的能耐和品味,肯亲自缝制几件衣物,摆上了货架岂是五十两银子就想
买的着?
吴征揉着下巴的胡渣,忽然灵光直冒心中大动。他搓了搓手,目光左右飘忽
不定道:「你不必鄙薄我。我虽是穿着随意,衣品实在不怎么样。但是我不是傻
瓜,一个人穿得好不好看合不合适,那也是一眼就能看清。所以,我当然信你,
在这一样本事上面,我家没人能比你更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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