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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就要被毙于剑下时,车驾里咔哧一声响,门板破裂,忽然钻出
一个人来!
祝雅瞳吃了一惊,她逼住了舒和通一时回手不及,只见来人居然也身负十二
品修为,以一双肉掌劈向吴征与陆菲嫣!
不着调梁玉宇何时还养出这么一名死士,不再最危机的时刻绝不现身,也绝
不会动手。一动手就要人的性命!
陆菲嫣瞳孔一缩,吴征怎能敌得住这等高手?不想吴征也是一般的心思,他
在桃花山吃了戚浩歌一击,对应付十二品高手还有些经验,也想一力承担下来。
两人齐齐向中间一撞欲把对方挤开,却谁也没挤开谁,反倒紧紧贴在一起,两柄
长剑向敌人刺去。
砰砰两声,长剑没能刺中,只匆忙间与敌人对了两掌。吴征与陆菲嫣虽逊色,
但两人联手不落太多下风,被打得向后飞出,心头大震,一时间又不由自主地抓
向对方,相互扶持着落下地来。只是姿势就极为古怪暧昧:吴征搂着陆菲嫣的蛇
腰,陆菲嫣环着吴征的脖颈,酥胸更是紧紧地贴在他肋侧。
「住手!否则我就杀了他!」清冷又颤抖的声音在车驾里响起,撞碎的门板
向内望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倪妙筠斩杀了两名护卫,而离别钩则横在梁玉宇
咽喉处。顾盼小脸紧张得通红,目光却古怪之极地望着吴陆二人……
舒和通拼死护主本就身负重伤,一怔之下,被祝雅瞳长剑穿心。至于那名死
士被祝雅瞳一阵猛攻打得连连后退,见主子又落入敌手,惶急间居然撞上祝雅瞳
的长剑,一命呜呼……
他虽是高手,却牢牢被梁玉宇所掌控,若不力战也是死路一条。可惜的是,
他面对的敌人确实无论如何力战都战胜不了的……
「殿下别来无恙,快随臣等回营登基!」吴征放开陆菲嫣,不敢去看顾盼,
颇觉尴尬地向梁玉宇说道。
………………………………………………………………………………………
……………
清晨的成都城笼罩着一层薄雾,春末的潮气尚未散去,可夏初的暑气会随着
日头升起,不需多久便会被驱得一干二净。
「可惜皇城里的阴霾却不能被阳光驱散。」胡浩坐在高高支起的窗棱前,目
光凝重又涣散,不知该着重于何方地喃喃自语道。
「老爷又起了个大早,妾身去备些粥来。」林瑞晨睡得尚熟,可也被胡浩惊
醒,揉着惺忪的睡眼见夫君心事重重,忙批衣起身。
「不必了,我不想吃。」
「老爷若是没胃口,妾身就去做些糯米芝麻糊吧,养肝最好。」胡浩晚睡早
起几乎彻夜失眠已不是一两日,近日来烦躁易怒,精力萎靡不振,脸上也是掩不
去的倦容。林瑞晨心中担忧,刻意吩咐取了安神的药材,还有养肝的食物。此刻
劝说了一句,又以半撒娇半命令的口吻道:「老爷的身体要紧,再不想吃,也得
吃一些。」
娇妻倚在身侧,丰满而柔软,近日来被自己不住地打扰,雍容的俏脸上也见
疲惫。胡浩心中一动,握住林瑞晨的手道:「那就听你的。」
「老爷请稍后。」林瑞晨嫣然一笑起身离去。
嫁与胡浩看看就近二十年。虽说胡浩年岁较长,夫妻亲密事力不从心,可林
瑞晨并未有所不满。在侍中府上养尊处优,夫妻之间更是情投意合,即使少了房
事也不碍两人情深意重。——都说房事是蜜里调油,可没了油,蜜仍然是蜜,甜
心甜肺。
自从掌门师兄坐镇凉州,韩克军困居韩城之后,昆仑一系在京中的要务全系
在胡浩身上。林瑞晨既感恩夫君的全心全意,也心疼他的日夜操劳。她所能做的,
便是将侍中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让胡浩全无后顾之忧。夫妻二人一向配合得
很好,也互相都让对方满意。
吴征下山之后飞速进步,这一趟去凉州之前林瑞晨心中可有双份的喜悦。昆
仑有后是其一,夫君终于迎来了得力帮手,从此不必辛劳如此是其二。
只是秦皇忽然驾崩,胡浩的忧心忡忡,再到府上的侍卫们被悄然派出,让林
瑞晨内心不由隐隐慌乱。作为侍中夫人,府上的定海神针,再慌再乱也不可表现
出来。尤其是自家愁得白了头的夫君,更需要自己的温柔,细心去支持,安慰。
林瑞晨亲手搅拌着锅中磨得细碎的糯米与芝麻,不住地试着味道,一边就在
后厨里抽空稍作梳洗打扮。胡浩不久后便要上朝,非常之时,她更需时时刻刻保
持良好的状态,让他尽可能地舒心。
镜中的妇人年岁不轻,眼角已爬上了好几条细细的鱼尾纹。与同门相较,样
貌上自是比不得林锦儿的楚楚动人,更遑论陆菲嫣的艳名满天下,可她更添一份
沉稳,一份贵气。
「也不知三师妹怎么样了?」林瑞晨低声沉吟道:「她竟和征儿眉来眼去,
长久地住在一起,恐怕早有师门不伦。落在我眼里倒是没什么,帮着自己一家人
隐瞒也是当然之事。只盼这两人莫要得意忘形,以为遮掩得极好,若被外人看了
去,迟早要惹出大麻烦来。唉……这一回他们动身之前,我该当向三师妹提点一
二才是。面子上难堪,总好过真的露了馅……想她这些年婚事不谐过得极苦,征
儿虽然大逆不道,除了年岁倒也十分登对。待他们回了京,还得警告征儿不可喜
新厌旧,好好地将三师妹藏好了,莫要负了人家。」
心事重重,又苦笑了一声,京中波诡云谲,胡浩再讳莫如深林瑞晨岂能不察
觉一二?霍永宁像只小丑不住地跳梁,背后必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林瑞晨
倒是时常盼望吴征能早日归来,他常年在京城还不觉怎地,人一离去,时局有变
之下,才发觉昆仑的未来掌门手里已握着强劲的实力。胡浩如此烦恼,也正是缺
了这样一支力量。
一力降十会!有时候迷雾重重之时,偏就要蛮不讲理,用拳头打出一片天地
来。
「片刻不能掉以轻心。」糊糊已熬好,林瑞晨紧了紧怀中的黄金惊堂木,端
起托盘向后院行去。
黄金惊堂木是先帝御赐。说不上如见天子,倒可惩戒谗臣,断世间冤假错案。
这种东西,说好便好,足见陛下对胡浩的宠爱与信任。说不好也不好,相当于给
胡浩套上了一副沉重的枷锁,稍有不慎,荣宠便要变作万死之罪。自打霍永宁回
京的第三日,胡浩便把惊堂木交给了林瑞晨。
从前有事发生时,林瑞晨也曾掌过惊堂木。譬如吴征初剿暗香零落时官卑职
小,林瑞晨就请了黄金惊堂木,镇住了五城兵马司与金吾卫。但直接交予林瑞晨
全权保管,此事前所未有,即使以诰命夫人之尊也嫌太过不敬。夫妻间私房夜话
时,林瑞晨不解相问,胡浩只推说日日带在身上不便,交予旁人保管又不放心,
还是自家夫人信得过。
哪有这般简单?让林瑞晨担忧的也正在于此,夫君在为自己找一道护身符,
也因胡府上上下下,自己的武功最高,做事最为精细,御赐的宝贝不易出了岔子。
回了寝居,胡浩仍望着窗外呆呆出神。林瑞晨放下托盘,将糊糊一口一口地
轻轻吹凉,才端起瓷碗放在胡浩面前道:「老爷可还要用些什么?」
「不必了,这些足了,一会儿上朝时带上两只包子即可。」胡浩不忍拂了爱
妻的美意,吃起殷情熬制的糊糊来。
「料得老爷要带干粮,妾身昨日已亲手做了些包子。无论荤馅儿还是素馅儿
的,都是依着夫君的口味调制。」
回望林瑞晨的温柔笑容,胡浩感怀地捧起爱妻两只小手抚摸。林瑞晨肤质水
润,初嫁与他时细滑无比,如今却有些粗粝,胡浩心疼道:「怎地去做些下人的
事情?这些年来你操劳的事情已够多。」
「不能为夫君分忧,自当做些份内之事。厨子的手艺自是比妾身好,只是妾
身最明老爷的口味,加之一番心意,滋味定然比旁人做得强上许多。」林瑞晨一
边摇头示意不累,一边诉说心中情意。
「得妻如此,幸甚,幸甚。」胡浩终于露出笑容,搂了搂爱妻在她额头一吻。
时日不早,不能再行温存,胡浩起身离去前嘱咐道:「先帝御赐的惊堂木夫人务
必收好,万万不可懈怠。」
「妾身不敢有违。」林瑞晨半福着行礼送行。
出了府门登上马车,胡浩有些恍惚。马车装饰奢华,陈设齐全,坐在车厢里
丝毫不觉气闷反倒万分舒适。吴征初入京时于他同乘,还曾向他炫耀过身居高位,
自当有相应的享受。那一天吴征的怅然若失犹在眼前,自己虽不断奚落着他,吓
唬着他,心里却是发笑连连,看着他一如当年自己初入京城时心比天高,命比纸
薄的稚嫩,却又不服气,不甘心的模样。
「邦泰民安,兵精粮足,四方清明,为何一个先帝驾崩之事,就能搞得眼看
江山易主?究竟孰之过也。」胡浩喃喃自语。
江山不是不能改,主上若羸弱,邦国动荡不安,被取而代之并不奇怪。眼下
的秦国并不是这般模样:大秦强盛,王权威于四方,诸臣并非一条心却各有才干,
便是强如燕国的进攻都没能占着什么便宜。可是不知不觉之间,看似坚不可摧的
大秦,在内部却有无数龟裂,被有心人借着大势一推,已呈崩溃之兆。
可笑群臣们还在忙于内斗,各怀鬼胎。更可笑的是,已知晓霍永宁狼子野心
的胡浩,居然找不到一个人相商,更没有一个重臣会与他携手同心,扶狂澜于既
倒。
种种不合理的现象,不得不让胡浩心生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的感慨与不忿!
「孰之过?天下三分之过也……若四海皆定,岂容这等宵小之辈胡作非为!
昆仑一系皆忠正良直之辈,时也,命也,回天虽已乏术,又岂可无人在朝堂上仗
义执言?此去之后不容于天地间,不知征儿又会作何选择?只盼他能明了老夫的
用意,千万莫学从前奚老儿愚钝不知变通那一套!」自言自语间,马车已行至皇
城前,胡浩隔着金水河远望巍峨辉煌的城门与宫室,不着痕迹地微微点头,似在
叹息或是赞许,缓缓进入宫城。
先帝驾崩,国中无君,皇城之前也现出些惨淡的迹象。且守门的金吾卫个个
如临大敌,唯恐出了些许差错,凭空又将紧张之气挑高了许多。大臣们也是轻车
简从,噤声噤色,大多低着头悄悄进入。
大臣们进殿良久,秦都大道处才渐渐有了人声。皇城里的肃杀之气让人敬而
远之,可生活总要继续,日头渐高,平民们也不得不开始为生计奔忙。当然也有
三两闲汉带着草帽,懒散地在道旁大树底坐倒纳凉。
屠冲尖细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钻出殿堂的朱漆大门远扬出去,让宫门口的
金吾卫们都心头一凛,满身的不舒服。先帝驾崩,太子远在凉州,五殿下日日上
朝却又不少大臣不听他的,几位重臣之间也互不相让,好端端的大秦朝堂被搞得
不伦不类。
「没有见到迭大将军!怪了。」金吾卫们互相一个对视,不由小声泛起了嘀
咕。
新皇尚未登基之前正是最为敏感之时,除非有了告老还乡之念,否则就算生
了重病,朝臣都要咬牙坚持上朝,何况是举足轻重,年华正盛的迭大将军?他怎
肯落于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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