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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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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第七集 弦歌雅意 第八章 始终参差 云水暗垂(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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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林笑天

    字数:8454

    2019/02/24

    第八章 终始参差 云水暗垂

    大秦有得天独厚的川西平原,吴征的前世里民间称为天府之国,了不起的弄

    潮儿们则称为帝王之资。

    而中原之地向为神州大地的中枢,所依仗的就是比川西平原更加广阔,土地

    更加肥沃的关中平原。正是入秋时分,熟透的小麦在风中摇起层层麦浪,一眼望

    不到边际的关中平原,在秋季里犹如千里金城。

    向南走到平原的尽头便是秦岭,忽然拔地而起的高山峻岭草木清幽,夏季里

    是不可多得的避暑之地。即使炎夏已过,秋老虎带来的燥热仍让人不适。秦岭半

    山腰修建有一座避暑宫室,虽不奢华却背阴朝阳,空气湿润。秋日里的黄昏在宫

    室前宽阔的青石板平台上,正面朝平原,如踩着金色的海洋。

    平台的两面尽头是两条长长的石阶,弯弯曲曲转至山脚。一条上山,一条下

    山。高大的香樟散发着木香,低矮的山茶将秋意的黄绿相间丛中点缀出翩翩酡红。

    身高中等的灰衣客人迤逦上山。斗笠与纱帘遮去了容颜,只依稀见得身材玲

    珑,抬腿时宽松的灰袍遮不去臀股间丰隆幼圆的弧度。即使她半低着头,也未刻

    意搔首弄姿,一起一落的双腿让腴润的臀股一隐一现,不显姿色的灰袍依然现出

    绝美的风姿。

    平台处支起的暖玉石桌紧挨围栏,桌旁一只红泥小火炉烧得正旺,铜壶里的

    水也已滚得白气蒸腾。楠木茶盘上一杯五盏,即使洗得干干净净尚未开沏,依然

    飘着悠悠茶香。

    翠绿琢玉雕铸的夜光杯里正盛着鲜红的酒液,被一只嫩白如牛乳,细腻如滑

    脂的小手托在掌中。独饮的美妇襦裙批纱,酒量甚豪,将鼻尖在杯口深深一嗅,

    随即张开珊瑚珠般的丹唇一饮而尽。葡萄美酒清冽甘美,美妇闭目享用了一番滋

    味,展颜眉目一挑,欣然笑道:「柔掌门来了,请坐。」

    「贫尼来迟,公主赎罪。」柔惜雪摘去斗笠合十一礼,素净清雅的面容低眉

    顺眼,可眼波仅微微一动却又媚态万方。让人见了不知是该赞她修行有成,化妩

    媚于不染尘,还是叹息绝美的容颜身段却遁入空门,只待红粉作骷髅。

    「不迟,柔掌门试饮一杯?」栾采晴晃了晃白玉瓷瓶,半空的酒液轻灵地当

    当作响。

    「贫尼饮茶即可。」柔惜雪揭开茶壶,眉目又是微动。

    「还是本公主来吧。」栾采晴接过砂壶,先用滚水一烫笑道:「这壶还不错

    吧?」

    上好的紫砂捏造,巴掌大小的方圆里雕龙画凤已让茶壶茶杯十分名贵罕见。

    壶外又拷上一层细薄光滑,洁净无缺的青白色玉瓷,难怪连柔惜雪也要微微惊诧。

    「西域的珐琅瓷纹理细致,色彩纯正。宫中御用之物果然非同凡响,贫尼期

    待。」柔惜雪眼光独到,一眼看出其中的玄机。

    「紫砂虽贵终是尘泥,岂可染于皇宫。珐琅雕瓷于滋味一无所用,却又不可

    或缺,这只壶叫。」栾采晴与柔惜雪一注目,勾起的嘴角意有所指。

    她动作干脆利落,烫器,洗茶,封壶,分杯一气呵成:「用来沏最

    佳,刚采制的新茶,宫中也刚到不久,柔掌门请品一品。」

    「贫尼谢公主厚意。」

    柔惜雪小口小口地抿着茶,只听栾采晴又玩味地笑道:「如此美景好茶,可

    惜少了一曲仙乐……」

    柔惜雪放下茶杯歉然道:「不意发生诸多意外,贫尼也无可奈何。玦儿未能

    返回,请公主与太子殿下赎罪。」

    「咯咯咯,没有没有。柔掌门的高徒做事尽心尽力,一丝不苟,待她回了长

    安,本公主还要重重地赏她!为什么要回来?呆在成都最好!一身好本事困于高

    墙之内才是可惜,正要在成都方一展骥足。」栾采晴放声娇笑,毫不掩饰幸灾乐

    祸。

    「或许是公主与太子不睦?」皇家之事纷繁复杂,柔惜雪暗道一句不敢多言,

    只模糊道:「贫尼也是这般心意,只是太子殿下有令不敢不从,若殿下怪罪还请

    公主多多美言几句。」

    「不会不会,柔掌门放心,殿下一句怪罪的话都不会说,至少现下还不会。」

    栾采晴笑得更加放肆,似有出了口恶气的畅快,又借着这一番恣意纵情不经意道:

    「我那侄儿虽是尘泥,端的是年少潇洒又英俊不凡,本公主就怕一个女娃儿管不

    住自己,莫要日久生情舍不得回来。」

    「公主也放心,玦儿一向心如止水只好武学,最重师门恩义,若不是太子殿

    下青眼有加也会如贫尼一般落发修行。不会的。」柔惜雪微微笑着摇头道。

    「就算是修行的女尼,还是女人。就像这只一样,拷制了珐琅

    瓷,内里还是紫砂。」栾采晴举壶将茶盏添满提醒道:「柔掌门大才,不过修行

    久了未必懂得女人。女人也很奇怪,不喜欢的人给她金山银山,她若不缺或是不

    爱这些未必看一眼。碰到了喜欢的人,就是给碗粗粝的饭菜她也甘之如饴。令徒

    的年纪正是飘忽不定,易受诱骗之时,还请柔掌门勿要掉以轻心,以免误了大事。」

    「贫尼确实不懂,公主怎么说,贫尼就怎么做。」

    「嗯。她的书信没有断过,我那侄儿的修为日渐一日地上涨,眼看就要到了

    关键处。柔掌门当也知道,皇兄已遣使前往秦,盛两国约见会盟剿灭暗香零落贼

    党一事,内里还有些隐情我不便明说。祝家的下场如何,或者说祝雅瞳的下场如

    何,成败在此一举!柔掌门万万小心在意,半点轻慢不得。」栾采晴收起嬉皮笑

    脸,蹙眉严正道。

    「祝师妹……自从那件事之后便走邪魔之路,于大燕与门派虽有百利,不如

    一害。贫尼规劝无用,也不能容她再错下去,坑害大燕与天阴门,自当尽心尽力。」

    「不出五月之后,凉州三关之外的会盟,我会去,柔掌门也要去,祝雅瞳…

    …也一定会去的!」

    「公主说三国会盟?莫非盛国也会遣人来么?」

    「呵呵。」栾采晴毫不掩饰地哂笑一声道:「皇兄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

    什么。参与会盟的无非就是张圣杰,凑个数罢了。」

    「这么说盛国处不会有大的变数了。」

    「不会,即使他们想,也不敢,今年给大燕的岁贡加了三成,张安易搜刮民

    脂民膏依时送到,再过个五年,该把他的国库都搬空了。变数只在祝雅瞳!她本

    事太大,就算天罗地网也难保不出疏漏,所以不仅柔掌门要去,丘大将军也要去,

    我还会与皇兄央请一些高手来,越多!越好!」

    「公主,贫尼多嘴一句。暗香零落祸乱世间已久,百姓多受其害,连有些贵

    族也不可避免,孟永淑已死在成都。公主也曾言道他们是前朝遗党作乱,贫尼以

    为此事才是头等要事,若是只把心思放在祝雅瞳身上,会不会影响此事?」柔惜

    雪一语问毕,口中喃喃低念佛号祈福。

    「我不知道。」栾采晴略有疑惑,又摇头道:「本公主只知这一回已得皇兄

    首肯,以皇兄的雄才大略,两边都是考量周全过的。我要算计祝雅瞳已十分难办,

    贼党的事我没工夫去管,自有皇兄操心。呵呵,照我猜测,祝家难免和这帮杀千

    刀的狗贼有关,否则一帮藏头藏尾的贼党,怎能做得如此家大业大!」

    「唔……公主这一说,倒也有理。」柔惜雪诧异之色一闪而过,蹙眉若有所

    思道:「祝师妹向来行事诡秘,用心不纯,倒与暗香零落颇多暗合之处……」

    「哼……自从有了孩子,她跟个疯魔有什么区别?旁人不好宣之于口,本公

    主不怕说。前朝遗党无非想着复国,祝雅瞳想的却是建国,否则她那个儿子永远

    见不得光!明面上看不出什么,背地里谁知道她做的勾当?燕秦一战,凉州平白

    无故多了粮草硬生生撑了半年,呵呵,哪里来的?我就不信没有祝雅瞳的手脚。

    本公主想得到,皇兄更猜得到,嘴上不说而已。二者目的一致,一个做明一个做

    暗有何不可?若不是暗香零落在世上百来年啦,照我说这就是祝雅瞳那贱人组建

    的贼党!」栾采晴面色阴晴不定,咬牙切齿道。

    「祝师妹虽犯了混,恶事做尽倒也不至于。」

    「只可惜不是。否则这一回,本公主把她祝家上下全数活剐了。」

    「善哉,善哉。」

    「总之这一回天时,地利,人和,良机千载难逢!若再叫她逃了去,这一生

    再无机会。今后她孤身一人若要报复起来可就厉害了,本公主最多躲在皇宫里一

    辈子不出来。天阴门家业也不小,人手与防卫与皇宫比起来,可就要差了那么些。

    柔掌门或许不怕她,门人可就抵不了几个回合,柔掌门明白么?」栾采晴转颜又

    笑,对柔惜雪逐渐低垂下眼眸,忧色渐浓满意得很。

    「当然明白。唉,公主有一件事说得不对。」柔惜雪无奈地摇头道:「祝师

    妹功力通玄,贫尼也怕她。」

    「嗯?请柔掌门细说。」栾采晴吃了一惊肃容道。

    「在驿馆里祝师妹对公主不敬,贫尼出手阻止。当下便知祝师妹功力又将贫

    尼抛远一截!我上上回与她较技已是两年之前,当时已十分艰难,驿馆一战更觉

    不如。以祝师妹修为精深进展之速,如今贫尼已不是对手。放眼天下,向无极不

    如她,即使丘大将军也未必稳胜,刨去陛下的能为贫尼不知,还能压她一头的或

    许只有费鸿曦一人而已。武道无极途,再假以时日,天下或无人能制!」柔惜雪

    忧色更浓,不住地抿唇,居然掩饰不住心中的紧张。

    「原来如此……但凡一个人心中有执念就会变得强大而可怕!」栾采晴梗着

    咽喉艰难道:「既然如此,只能以数量取胜!皇兄也已备下预案,届时皇兄身边

    的两位也会一同去凉州!」

    「陛下圣明,当有万全之策了!祝师妹……罢了,总之公主怎么说,贫尼怎

    么做。」柔惜雪合十行礼,低垂的妙目中水光流动,似凄然,似期许,似尘埃落

    定之后的安详平和。

    「嗯,该当准备准备,不久之后就要动身了……」

    两人忽然陷入了沉默,只阵阵山风吹动满山林木,哗哗作响地摇下枯黄的落

    叶!

    ……………………………………………………………………

    「呵嗤……」须眉半白的老人搁下掌中狼毫,揉了揉鼻子笑道:「什么人在

    念叨老夫的坏话?」

    「什么人还敢念爷爷的坏话?」剑眉高鼻的年轻男子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只

    盯着老人刚挥毫完毕的一幅字目不转睛。

    「那倒未必,背后骂爷爷的人可不少!不过最近天气转凉,就算武功深湛也

    要及时添衣保暖,不可逆天而行。好了你看,爷爷这一幅字怎么样?」老人拈着

    须摇头晃脑,颇为自得。

    虽猜不透老人的年纪,可看他须发半白,面上却几无皱纹,双目炯炯有神,

    随意开口却声若洪钟,也知不过三十出头的面相远比他的实际年龄为轻。

    上好的湖纸,得辉阁特制的香墨,都抵不过刚劲有力,剑拔弩张的「政通人

    和」四字。

    年轻人品味良久才道:「爷爷这一幅字似有剑意,也似有画意。融剑,画二

    意入字,水墨明淡,虽是剑拔弩张,可政通人和更需平衡各家,凝聚人心,四字

    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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