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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他时刻都在正视自己的内心。一味逃避和自我欺骗的,不过只有我罢了。可是,儿子,请原谅妈妈,不能回应你的内心,因为我终究,是你的母亲……我终究,要为你的一辈子负责。
「妈?」忽然,儿子的一声轻唤把我从纷飞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我忙把画册放进他的抽屉里关上,希望他没有注意到。
柳如雪side结束//
妈妈的脸上充满了诧异,她从我的电脑桌旁站起身,走到我床边,抚摸着我的脸颊,满是温柔地望着我,她的眼角似是有两道泪痕。
「妈,怎么了?」刚睡醒的我有些茫然地问道,「你的眼睛……」
「嗯嗯,没什么。」妈妈微笑着摇摇头,接着她俯下身子,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我刚在打扫卫生,不用担心我。」
说完,妈妈便起身离开了我的卧室。我清醒了一下还处于朦胧中的意识,坐起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我望向妈妈刚才所处的位置,那是我的电脑旁。妈妈为什么会在那呢?我带着疑惑打量着电脑桌,注意到第二个抽屉好像有点凸出来了。
那个抽屉,我不是锁好的了吗?为什么会……我心头忽觉一阵不安,忙下床去检查,结果发现那个抽屉确实没有被锁上。我更加不安地打开抽屉,希望这只是一次简单的意外。可是画册的摆放位置明显是被移动过,我不可能让它这样斜着摆的。
是妈妈用钥匙打开了抽屉吗?这是我的第一想法。我赶紧把电脑显示器的底座抬起来,钥匙仍然在那里,显然没有动过。结果到头来是我上午画完的时候忘记锁上了吗?我回想了一下,当时刚刚画完,妈妈便一直催促着说饭做好了让我去吃饭。她见叫了好几遍我都没有回应,于是往我卧室走来。情急之下,我只是把画册放进去,抽屉关上便出去了,那时想着回头再锁上,结果没想到忘记了。
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我这难得的一次粗心,竟然就被妈妈给逮住了。我心里有些慌张,因为我根本没有做好妈妈现在看到这副画册的准备,我本是打算等到一切都成了熟饭之后再给她看的。这下好了,妈妈已经看过了,我却根本猜不到她看过以后会怎么想。毕竟里面有我幻想和她结婚和婚后生活的画面,妈妈看到的话,无法接受的吧?可是看都看了,我再怎么后悔都没用了。看看妈妈会是什么反应,我再见招拆招吧。如果她不主动提起,那我还是想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晚饭时,妈妈没怎么说话,只自顾自地吃饭。我途中找了好几个家常的话题,妈妈都是淡淡几句就不说了。从她的眉宇之间,看得出她心事重重。不用问,肯定是画册的事情让她一直在想,毕竟这样突然看到的画册对她来说会是很大的一个冲击。我做不了什么,更不可能摊开来说,只能是默默祈祷事情不要往坏的方向发展吧。
晚上妈妈洗过澡后换了一身优雅的连衣裙,披了件外衣,一看就不像是居家服。而且妈妈也一点没有要回卧室休息的意思,反倒是要出门的样子。我心头升起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在妈妈把手搭在门把手的那一刻,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忙问道:「妈,这么晚了,你要去哪?而且外面还刮着大风。」
「我想出去走走,在医院关了好些天了,这几天也没有出门,想出去透透气了。」妈妈把门打开,穿上鞋子,淡淡地回应道,「没事,我过会,最多半小时吧,就回来。」
说着,妈妈便踏出门了,准备把门关上。
「等一下妈。」我光着脚忙跑过去拉住门,满脸渴求地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好吗?」
「嗯……」妈妈目光向下移去,沉默了一会,才微微点头答应道,「好吧,如果你不嫌无聊的话。」
我和妈妈走在幽静地小道上,如果忽略风声的话。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是妈妈在离了婚之后用自己的储蓄买的,是一个新小区,入住率并不高。所以晚上九点以后,小区楼下几乎就没有人。我向周围张望了两遍,一个人也没有看见。
小区里的绿化做得很好,无论走在哪里,小道的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每隔两三百米就有一个小湖,我们现在就在小湖边走着。妈妈说当时选择买这里,看中的就是安静的环境,越安静越好。那时候我还不懂妈妈这句话里的意思,现在才多少懂了一些。
妈妈走得很慢,有点像一些文艺纪录片里面给主持人缓缓走过它的特写那样。妈妈双手环在胸前,目光总是看着左前方的树木,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我站在她的右侧。妈妈的平跟鞋踩在柏油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声一声叩击在我的耳膜上,也叩击在我的心里。
这一路上的大风一刻也没有消停过,带着空气中来自树木的清香吹拂着我和妈妈的脸庞,也给幽静的小道带了些许为数不多生气的感觉。它在我眼前吹动着妈妈扎着高马尾的发梢,还有耳旁的丝丝鬓发,仿佛是在向我招手说快去和妈妈搭话。
是啊,尽管我的心情现在很复杂,但是毕竟我是男人,妈妈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我还得等妈妈主动说话吗?我跟随着妈妈的目光望去,落在了一排排整齐排列着随风摇曳的柳树枝上,不由地吟道:「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嗯?」妈妈听后,第一次面向我,发出了一声淡淡的疑惑,「怎么突然念起诗来了?」
「妈你说过,这是你小时候第一首教会我的诗吧?」我淡淡地笑着回应道,「又看到柳树了,不自禁地就想念一下。」
「是啊。」妈妈微微昂起头,眼前似乎浮现了那时的光景,仿佛置身其中般地说道,「那时候你三岁不到,给你买了一本唐诗的书。结果教你念静夜思你不念,教你念悯农你也不念。结果把我气的啊,当时就下定论你以后读书肯定不行。我把书往你身边一扔,你一页一页翻过去,倒是到了咏柳这一页变得特别兴奋,抓着我的手不停地说』这个这个』。没想到,我就念了一遍,你一下就学会了,还背了下来,每天每天念十遍,我耳朵都要听出茧了,呵呵。」妈妈说到最后,脸上浮出一抹难得的笑容,「咏柳对你是有什么魔力么?」
「因为我觉得它写得不是柳树,而是在描绘妈妈。」我带着妈妈走近了那一排柳树,注视着它说道,「等到我大了去看了书才发现,这诗的确是有借物咏人。可还记得我以前问妈你为什么取柳如雪这个名字么?」
「嗯,记得。」妈妈微微点头,微笑道,「我说是我外公随便取的,那时候的人识字没有几个,能用上的都用上了。那时候你还像个小大人样的说:』不是那样呢!』。我名字有没有特别的含义,我自己还能不清楚么?」
「是妈妈外公起的?不是妈妈你的父亲起的吗?」我稍感意外,但好像也不是特别意外,所以点头表示认同,继续说道,「不过这名字只适合用在妈妈身上。虽似柳枝一般温柔有活力,任风吹雨打还是翠绿如初,但又如雪般洁白美丽、冷傲坚强,只为温暖所化。这所描述的,不正是妈妈吗?」说着,我缓缓将脸转向妈妈,看着她绝美的侧颜。
「是吗……」妈妈沉默了许久,抬头看着摇曳着的柳枝,长舒了一口气,将信将疑地说道,「还是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还能够做这样的解读。不过的确,可能是因为姓的关系,我一直对柳树情有独钟。尤其,是生长在水边的垂柳。」说着,妈妈低头看下小湖中映着的垂柳的倒影。
妈妈向小湖走近了几步,我跟着走了上去。在我们的脚旁,立着不合气氛的写着「湖中水深,禁止游泳」的告示牌。湖中跟着倒影出了妈妈美丽的容颜。
「大概是因为只有水是最懂垂柳的吧。」我看着倒影,发自内心地说道,「不管垂柳在做什么发生了什么,湖水都会陪伴在身旁,毫无保留地告诉垂柳现在的状况和样子。」
「不,因为只有水,是最清澈的。」妈妈淡淡地摇了一下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可是既然是水,也总有污浊的一天。纵是那天山上的清泉,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所有的东西,都会变质。」
我有些动容地望着妈妈,什么也没有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说,明明就是已经变了质的水,还一定要说自己依旧清澈的话,是不是很可笑?」妈妈话里有话地自顾自地说着,「是不敢面对现实吗?还是害怕被讨厌呢?还是说,因为很清楚地知道那样是不对的呢?」
「有什么不对呢?都是自然的道理。」我望着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看上去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自然的道理不就是,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一切都在变吗?」
「所以,你是觉得那样是对的吗?」妈妈第一次侧身正面面向我,用着很复杂的目光注视着我,忽然,一阵大风刮过,把柳枝吹得沙沙作响,妈妈的声音被吹得有点抖动,「和自己的妈妈结婚?甚至生孩子?」妈妈的脸上又想笑又想哭的样子,根本看不透。
「是和自己心爱的女人。」事已至此,我知道我没有退路了,也绝对不能在妈妈的逼问下退却,必须说出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声音,「只是心爱的女人正好是自己的妈妈罢了。」
「你在说什么?」尽管妈妈说出了刚才那样的话,但真的听到我说出这句话时,她依旧显得非常意外,眉头往外舒张开,一副难以置信地表情摇着头,皱着眉头轻声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爱你。」说话的这一刻,我双手紧紧地抱住妈妈,抬起头用双唇径直地贴在妈妈炽热的红唇上。
「唔嗯~」妈妈显然感到猝不及防。妈妈没有回应我的吻,而是一把把我推开,生气地呵斥道,「你在干什么啊周文豪!」
「难道妈你就对我真的没有感觉吗?」我失落地低下头去,沮丧地说道,「我们的拥抱、我们的亲吻,那些快乐的时光,那些你担心的时候……都是真的不是吗?为什么……不肯回应自己的内心呢?」
「文豪,如果是妈妈的一些所作所为给了错误的信号的话,妈妈给你道歉。」妈妈放缓了语气,向后退了一步,「但你知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你……我们不能……不能一错再错了。是,妈妈必须承认和你最近这段时间相处得很开心。但妈妈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也知道那样的开心意味着什么。不要逼妈妈了好吗?给你,也是给我,继续相处下去的可能,好吗?」妈妈说到最后,有些哽咽。从话语之中,都能听出她现在有多么地矛盾和纠结。
「不,我不要!」我此时已然失去了理智,近乎歇斯底里地说道,「妈,不要压抑自己了好吗?问问自己的心,难道你真的……不喜欢我吗?真的,对我没有感觉吗?我不信,我不相信这些日子里妈你的举动都是故意骗我的。不,我不会信的。」
「妈说的话你都不听了是吧?」妈妈的手放在了我送给她的项链上,她也很是激动地摇摇头带着点点哭腔说道,「你要听我的心意是吧?听到了你才能死心是吧?好,我这就给你看我的心意是什么。」
就在我还在理解妈妈这话是什么意思时,妈妈猛地一下把项链拉扯了下来,然后在我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的下一秒,在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之前,她一个转身,把项链大力扔进了湖中。
「啊?!」我的心随着妈妈掷出的项链一落千丈,便随着沉入湖底。我几乎是没有思考的,听到「咚」的声音,看到项链溅出微小水花的那一刻,跟着纵身跳入了湖中。
伴随着入水时「噗通」的声音,我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天空瞬间闪亮煞白。这一下闪电来得很及时,照亮了本来昏暗一片的水下,项链的光泽借着这道闪电的光反射入我的眼中,由此我得以确认了它所在的位置。
我急速向项链游去。身上未来得及脱去的衣物使我急速下沉,我必须在沉到我游不上去之前把吊坠拿到。明明看着很近,却为什么这么远,我游了好一会都还够不着它。
我隐约能够听到妈妈呼唤我的声音,它就像是耳朵在贴在水管的一头,通过水管的振动来听它遥远另一头所发出的声音一样,根本变形得听不出说的是什么内容。持续不断的缺氧开始让我的脑子本能地感受到恐惧并发出想要求生的信号,湖水充盈着我的五官,冰凉的就像置身在冰窖里一样。好冷,好黑,只有项链是这湖底下唯一的光。
可是这一切都阻止不了我,哪怕真的会出什么事,我也必须拿到项链。如果拿不到项链的话,一切都没有意义。
我用尽全力地快速向前游去,终于在项链下沉到我看不见之前抓到了它。我紧紧地将它握在手中,奋力地向水面上游去。但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根本几乎不会游泳!上一次游泳还是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再加上在水里已经待了一些时间,我离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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