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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大人……”
希娜急急贴上去,紫眸含泪,涂着鲜红蔻丹修剪整齐的指甲还未触碰到他一片衣角,便如同被什么屏障结界挡住了一般,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青年微扶镜框,凤目半敛,眸底蕴着清冷而毫无温度情绪的光。
“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尽管他咬字并不重,但生硬冰冷的语气依旧让人如堕冰窟,下意识的想要远离。
希娜先是回头望了一眼凑热闹看戏的谢春风,这才怨念的深深凝视着不近人情高高在上的神,冷哼一声跺着脚羞耻离去。
直到女人风骚的紫袍消失在视野里,主位上的谢春风这才懒懒伸手打了个哈欠,单手托腮睡眼惺忪的半眯着眼,开始打瞌睡。
见她困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脑袋不住的往下滑,遗光有些无奈的舒展了眉眼,温声开口:“昨夜没睡好么?”
“哪里是没睡好,我根本没睡。”
一见到遗光大人,谢春风就藏不住自己那股子甜腻腻爱撒娇的劲,委屈巴巴的就把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交待了。
遗光先是检查了她的双手,并没有发现被水果刀伤到的口子,这才爱怜的揉了揉她本就凌乱翘着几根的发。
“今夜应当不会下雨,下次若是害怕,便来寻我。”
“诶…可是这样不太好吧,跟遗光大人在一起时,我总有种莫名其妙的羞耻感……”
谢春风如是眨巴着困倦的眼,嗫嚅着温吞开口。
遗光镜片下的眸子幽光一闪,薄唇噙起散漫的弧度,指节有一搭无一搭的梳着她垂落肩后柔顺的发:“如何羞耻?”
“遗光大人你想呀,神明应该是爱世人的对吧!可我也只是世人里面的其中一个…呜呜呜不行,我太困了,要不然咱们改天再聊吧?”
谢春风揉揉泛红的眼眶,搂着怀里的毯子就要走,赤足还没走下两层台阶就被身后的遗光揽着腰又轻而易举的抱了回来。
她吓一跳,茫然无措的坐在他膝盖上,白生生的腿晃悠着,回眸歪头面露疑惑:“诶?!”
遗光摘下眼镜置与桌面,单手抬起,启唇轻轻咬褪右手上碍事的白手套,以往斯文禁欲的脸在做此般动作时竟献出几分色气。
他眸色被光线映得很淡,瞳孔微竖,些许银白长发自缎带下溜出来,落在小姑娘脸侧泛起细密的痒。
“睡吧,等午饭时间我再叫你。”
修长清瘦的指节自她眼下抚过,留下轻柔微凉的质感,最后停留在她唇角。
那里沾了些微巧克力渍。
谢春风心跳不自觉的开始加速,甚至错愕的意识改过了此番动作的亲密,让她迷迷糊糊的脑子丝毫没有觉得两人之间距离隔得太近。
遗光大人的意思是…就在这里睡么?
砰砰的心跳声无法被窗外的雨帘遮挡,少女脸颊泛着微醺般的绯红,灵透的桃花眼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彻夜未睡的困意。
“唔……等睡醒就可以吃饭了,想跟遗光大人一起吃饭。”
她抿抿唇,眼皮愈发沉重,双手环上神明的腰整个人倚在他怀中嗅着青年外套身上浅淡的薄荷兰草香,陷入了香甜的梦境。
怕她睡得不舒服或是磕着她,遗光又小心翼翼的拆下了衣上那些所谓象征着荣誉的勋章与银饰宝石,直到确保她睡得十分酣甜,他这才揽起她的膝盖。
所谓至高无上的地位与荣誉,所谓勋章宝石,在此刻都没有怀中之人万分之一来得重要。
空旷圣洁的大殿里,织金的地毯之上,代表着权利的王位里,青年抱着怀里的少女,他单手倚着扶手,于清晨微雨白蔷薇的花香里,一同闭上了眼。
或是骑士守护着公主,亦或是占有欲拉满的神明守着他娇贵的皇女。
在此刻定格成一卷极美的油画。
——
谢春风醒来时,窗外天幕正倾洒着大片绮丽的晚霞余晖,枫糖色的云朵染着枫叶红,于碎金般的暮色光线里点缀着柔软的絮状。
霞光透过大殿后的几扇玻璃窗洒落室内,将织金地毯与洁白的地砖染上一层暧昧的红。
谢春风眨巴眨巴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一整只被遗光大人单手抱在怀里的。
青年凤目合敛还在沉睡,他眉眼清隽透着薄光,鼻若悬胆而下颚线干净利索,如此静静打量着,就像是造物主精心雕琢的神像一般。
说好的中午吃饭,为什么突然就一觉到傍晚了……
谢春风很想偷偷摸摸的下去,但又怕打扰到遗光大人为数不多的睡眠,她指节刚微微动了一下,抱着她的神明便倏然睁开了双眼。
那一瞬,眸底暗色蕴着沉醉的酒红,流光万转,恍若令天地万物骤然失色。
“醒了?”
他声音带着微哑,相较平时要更加低沉,拂过耳畔总觉有些让人酥酥的觉得有些腰麻。
谢春风手指缩起,一时间竟不舍得移开眼,就这么带着探究的目光好奇的凝望着他。
就像是做梦一样。
“嗯?是渴了还是饿了,先前本来打算带你去吃点东西,但没舍得叫醒你。”
遗光揉着眉心,企图解释着什么:“我先前在大殿附近下了结界。走吧,王后应该寻你寻得有些着急了。”,
谢春风被抱了一天,刚落地时腿还有些软,她自个儿乖乖巧巧往椅子上一坐就开始低头找鞋,还没找到,青年指间拎着两条纯白的蕾丝薄袜递在了她面前晃了晃。
桌上的勋章宝石以及手套已经被他一丝不苟的戴得端正,而此刻他十分自然的让她足踩在自己掌心手套之上,单膝跪在王椅前,低眉敛目替她穿着鞋袜。
动作姿态之熟练,就仿若练习过万千次一般。
饶是谢春风平时再怎么憨批傻狗一样,却也恍惚意识到这样亲密的举动并不是什么关系都能毫无芥蒂做出的。
她腿往后缩了缩,难得的耳尖泛起一层薄红:“我可以自己来的…”
高高在上的神明怎么可以为自己渺小的信徒穿鞋穿袜呢,她总觉…总觉心尖上像是坠了一颗软糖,高高悬着又十清甜。
咬着唇,难以言喻。
遗光并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对他来说这只是日常一点儿琐碎的小事罢了。
他仰头,眉眼凝着黄昏的碎光。
“皇女殿下是君,在下是臣,如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