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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这句回应,那双红宝石打磨的眼珠子里,疯狂又愉悦的笑意一闪而逝。
“请。”
眼瞳隐没回门后的黑暗。
陈酒也不急着进门,随手扯下一条布,层层缠在左手上,用力扯紧,打了个死结。
“你真要进去?”
宫商咬着一支黑兰州,“咔咔”给两把重型手枪换上新弹匣,语气谈不上惊慌,但的确有着如临大敌的紧张不安。
苦舟没有给出任何提示,基本可以证明对方并非摆渡人,因此,当“行尸走肉”那句话出口时,她身上便难以抑制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某个位面对付尸僵,哪怕对面是一头“斗二蛟食三龙”的僵神犼,那也在符合摆渡人常识的“合理”范围内;
可如果一头僵尸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和林正英几几开”,随之而来的强烈荒诞感和错位感,足以让人惊悚得脊背发冷。
“我的人在他手里。”
陈酒呵呵笑着,一双眸子却格外冷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而且,人家这么有礼貌,当然得进去玩玩。”
“劝你一句,人各有命。那家伙既然想玩,就先丢个玩具给他玩。”
宫商巴掌一翻,捏住一颗表面布满钢珠颗粒的古怪手雷,毫不掩饰眼角的暴戾。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手雷,一看,上面气焰明亮。
“上个手,涨涨见识。”
陈酒拿过手雷,掂量了两下。
这是一枚来自某个废土位面的手雷,由“欧罗巴屋脊”净水企业(原瑞士罗格弹药公司)生产,全弹质量340g,内藏50g喷脱立特炸药,有效杀伤半径6米,临界杀伤半径 30 米,外壳黏贴有数千枚散射型钢珠弹片。弹片应用废土辐射科技,具备高度危险的放射性伤害。
效果:
品质:精良
“好东西啊。”
虽然都是精良品阶,但从效果上看,这玩意儿的威力可比高多了。
陈酒咂咂嘴,将手榴弹往褡裢里顺手一揣。
“哎不是,你当顺火呢?这么够劲儿的雷,我也就一颗……”宫商愣了一下。
“那就好。”
陈酒拍了拍腰间的褡裢,
“这东西,我会找机会用在那家伙身上。我一个人去,你留在外面吧。”
语毕,他不再多言,扭头进门。
“……兔崽子,你还没给钱呢。”
宫商嘀咕了一句,望着陈酒大步迈过门槛,高瘦的背影被黑暗吞没。她默默握住手枪,退到了街口墙角后头。
……
陈酒一步迈过门槛,眼前骤然大亮,耳边同时涌起喧嚣的吵闹。
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豪华大堂在陈酒的视野里铺展开来,装修富丽堂皇,人流如织汹涌,但又处处充斥着不协调——
文艺复兴的罗马风格券柱与古中国的雕梁画栋交叉错落,巴洛克涡卷衔接斗拱飞檐;
刻着蒙语的漆金牛头骨挂在墙壁上,旁边居然是耶稣受难的拉丁十字;
牛角女真弓和威尔士紫衫木长弓摆在一起,当作门面装饰……
如同一幅技法诡吊的油画。
人们的衣着也风格各异,列国荟萃。头戴四方平定巾的青衫儒生,左衽皮袍顶发辫的鞑靼汉子,红发褐眼的西洋红胡子……还有,云佩斯,荷兰副官,西班牙中校……
陈酒甚至在其中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小胖子,
身上穿了件俺物语的痛衫,正盯着液晶屏幕不停按击手柄,时不时喊一句“出了出了”,即便在满眼的奇装异服、博彩花样里,他也足够醒目,因为他独一无二。
“……”
陈酒低头看了眼自己,还是那套山文甲,凤图刀柄上传来踏实而熟悉的手感。
勘幽破幻,他的三魂七魄也经过了的强化,可目之所及的一切真实无比,陈酒完全看不出半分异样。
“这位客人,你的筹码。”
有一名侍者迎上前,是个束腰袒胸的金发美艳少女,高脚红酒杯夹在胸脯间,面容模糊看不真切,手上端着一盘堆叠的圆币。
陈酒抓起圆币,哗啦啦从指间落下,敲打在托盘上响音悦耳。
“那是你的位置。”
侍者抬手一指,人流向两侧分了开来,露出一张圆桌子。
熙攘人声一下子低下去,仿佛被按了静音。
赌桌上,
叶山和小红毛一左一右,巴掌下压着几张崭新扑克牌,他们眼神空洞,表情却无比热烈而迷醉,泛着病态的潮红。
正对陈酒的椅子上,坐了一个身披肥大绯红袍的影子,袍角破破烂烂,兜帽下的阴暗里射出两抹红宝石般的璀璨光泽。
听到脚步声,
叶山回过头,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一个灿烂亲热的笑容。
“陈大哥,你来了……”
喀拉,喀拉,喀拉。
话没说完,红袍探出一只干枯的巴掌,尖锐指甲剐蹭桌面。
“喂,别走神,你要不要牌啊?”
“我……”
叶山急忙别过脸去,翻了下底牌,又盯住自己盘子里只剩两三枚的圆币,艰难摇摇头:
“我不要了,不要了!”
“那,开牌。”
尖锐指甲去挑面前的扑克,然而在这时,一张椅子凌空丢了过来,重重砸在圆桌上,木屑和纸牌一同四射散落!
“……”
红袍垂下红宝石眼眸,瞄了一眼满桌狼藉,又望了望陈酒,发出刺耳的金属噪音,
“看来,这位朋友是等不及想上桌了。”
陈酒没说话,上前几步,居高临下打量着那袭绯红大袍。不知为何,这种颜色让他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了红水银蒸汽。
红袍摊开双手,笑呵呵的,
“黑杰克?德州?炸金花?斗地主?或者你也想像你老乡一样,来几局抽卡么?”
“比起这些,我更在意的是——”
陈酒眯着眼睛,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只要你肯玩,只要你能赢,有问必答。”红袍语气不变,依旧轻佻。
“我讨厌麻烦。或许,有个更简单的办法。”
陈酒探手握住刀柄,手背青筋暴兀。
“朋友,你就不能守规矩么?”
红袍叹了口气,
“像你那个五年前吵醒我的老乡一样,上桌,然后输给我,一点一点全部输给我。毕竟我是真的很想知道,生化危机7到底出没出。”
几乎在同一时间,人们一齐望向了陈酒,包括那个穿痛衫的死宅胖子,一双双空洞的眼神中涌起刺骨的凶戾、仇恨、怨怼……如芒在背,扎得人似乎全身剧痛。
“规矩?”
陈酒笑了笑,一身肌肉筋骨如硬弓绷紧,又如流水般骤然间舒张流淌。
手起,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