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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津门第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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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渭河河(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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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一直下。

    鸽子在夜幕中盘旋,圆圆的眼瞳中映出一座朱门大户的宅邸。厢屋灯火和池院阴影参差错落,好似一张不完整的拼图。

    东南角一间偏僻的庭院中,树叶沙沙作响,伴随着甲片摩擦的声音。

    池塘边上。

    “阿陀罗,来口叶子提提神。”

    说话的是一个全身笼罩在明光重铠中的悍卒,脸覆兽形铁面,左手搭在刀柄上,探出的右掌心上躺着几片薄荷叶。

    “好嘞。”

    另一个甲士掀开面罩,露出一张五官扁平的脸庞,配上光秃秃的额头,典型契丹人面目。

    薄荷入口,稍稍驱散了守夜的疲乏。

    “听说,陀罗你要被义父提拔做伍长了。”

    “是有这个风声,但义父他老人家不开口,就算不得准。”

    阿陀罗嘴上谦虚,眉间却难掩得色,

    “况且只是个小小伍长罢了,军里一抓一大把,不值钱的。”

    “曳落河的伍长,能一样么?咱们是义父最看重的孩子,在曳落河里出头,就是在整个三镇出了头。我看呐,父亲是记住你的名字了。”

    甲士叹了口气,

    “我也想多斩几个贼头,积攒功勋,但一直没机会。本以为这次随义父出来,能有建树,谁知长安人如此胆小,守了这么多天的夜,连个刺客都没有……”

    哗啦!

    话音未落,池塘中突然发出一声水响。

    二人铠甲一振,立刻将目光投向了水面,入眼的却只有微微波澜。

    “莫慌,估计就是条鱼。”

    阿陀罗一边说,一边探出头去仔细看,左手按住腰间的横刀柄。

    水面下游动着一条银红相间的大鱼,身子微微映着光。

    嗯,银红相间?

    府里何时养了这种鲤鱼……

    念头刚一起,那抹红身银鳍的光破水而出,哪里是什么游鱼,分明是一轮刀光!

    “敌……”

    水花四溅之中,黑衣黑面的陈酒腰背一拧,单手持刀抹过阿陀罗颈管,紧接着动作毫不停顿,另一只巴掌抓住对方的脑门,往水里一压,鲜血和“敌袭”的呼喊声一同在水下咕噜噜漫开。

    砰!

    另一个甲士长刀刚出鞘几寸,就被一记侧挥劈中头盔,金属和头骨一同碎裂开。

    陈酒抬脚踢出一泼水花,将甲士手中滑落的示警烟球浇灭掉。

    “好险。”

    水滴顺着衣摆滴答坠落。

    铠甲声响太大,曳落河之间又有独特的民族语言与暗话,陈酒不了解这些,打入不了敌方内部,便将两个甲士踢下了水里,双目四顾。

    “这便是安府了。”

    安禄山宅邸戒备森严,即便是连通着城内水脉的水下暗渠,也有层层铁铸水闸,水法符咒暗刻,且距离极长,即便是最好的采蚌郎,也游不过三分之一的路程。陈酒能一路悄无声息地潜进来,全靠何渭相赠的拓本河图。

    效果

    :被动技能,获得“水下呼吸”,“水压抗性”。

    :免疫五品评价以下的水法。

    :被动触发,抵御一次致命攻击,存在溢出上限。冷却时间七十二小时。

    :水生生物亲和,对具有类人灵智的目标无效化。

    注:在渭河及其支流中,以上效果将获得全方位进阶。

    品质:珍稀

    “水物亲和,加上八哥笼的禽类亲和,呵,我都快成德鲁伊了。”

    陈酒摸了摸胸前的河图,嘴角一咧。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陈酒不在乎副作用,吞下泾河龙王的死鳞,再配合这幅拓本河图,足以在本位面的小江小河中成为一方霸主,逍遥自在,自封个“水君”的名头也未尝不可。

    但,何渭出手越大方,陈酒心里反而对这次潜入越慎重其事。

    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头子寿高成妖,嘴里能有五成真,便算是厚道了。

    鸽子盘旋一圈,锁定了安禄山的卧厢。

    很好认,最奢华、最戒备、最宽敞的那一间大概就是了。

    陈酒将凤图刀反手倚在背侧,发动,身子半埋在阴影里,轻灵闪跃而去。

    ……

    飘飘洒洒的雪花落在厢房屋顶上,眨眼间就被瓦片中冒出的热气蒸成了水渍。

    明明是正月,这栋屋子却温暖如春,铺着炭火的精巧地龙在兽皮地毯和木质地板之下蔓延开来,赤脚踏上去,毛发软软摩挲,怡人的温度从脚底板一路涌上天灵盖。

    常管事推开屋门,站在门槛外,躬身低头,行叉手礼。

    “阿郎(唐朝奴仆称呼男主人为阿郎)。”

    房间正中虎踞着一个胡人巨汉,须发卷曲,双目微阖,似瞑非瞑。

    肩上衣袍半解半披着,露出毛茸茸的胸口和满身的肥膘,厚重堆积,却不显累赘,姿势稍稍一侧,便有山石般的肌肉轮廓浮显。

    在这座圣人亲赐的宅子里,能让常管事呼一声阿郎的,只有一位。

    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兼任河北采访使、御史大夫、左羽林大将军,东平郡王——

    安禄山。

    此时此刻,这位名满天下的安节帅,正坐在屋里头……垂钓。

    没错,垂钓。

    纤细竹竿被斗大的巴掌捏着,钓线垂落在一口水缸内,其中装的分明只有清水。

    “阿郎,老奴有罪。”

    常管事吞了口唾沫,

    “六个坊的民地,老奴已尽数拿下,不日便可推平旧屋,建造新宅。”

    “办事妥帖,何罪之有?”

    安禄山褐目微张,低沉的声音隆隆回响。

    “有几个不长眼的刁民贪财闹事,不肯售***得老奴不得已使了些手段。此事若是传开,恐对阿郎声誉不利。”

    “闹,让他们闹。”

    安禄山摩挲着竹竿,

    “最好闹到朝堂之上,闹到谏官弹劾,闹到圣人的耳朵里,让全天下都知道,我安禄山是个贪图享乐的粗人,是个恃宠而骄的胡狗,是个目光短浅的**。”

    “老奴明白。”

    “你做得不错,下去领赏吧。”

    “喏。”

    常管事脸上浮出喜色,轻轻合上屋门。

    肥壮的身影独自对缸而坐,影子在跳跃的灯光中变形扭曲,直蔓上屋顶。

    钓线轻轻一颤。

    “老畜生,你急了?”

    安禄山摇摇头,“闲厩群牧使的封职,我还没拿到手里,时机未至。你都等了几十年了,再多等几天又何妨啊?”

    钓线抖了两下,竹竿微曲。

    “我知,我知。”

    安禄山低声一笑,

    “你想覆地,我想翻天,咱们利益相合,是铁打的盟友。既然这样,你便不该疑我才是。我这次冒险入长安,给那皇帝老儿跳胡旋舞,不也是为了咱们改天换日的大业么?”

    钓线又一颤,之后便平静如初。

    半晌。

    安禄山浓眉突然一挑,烛光剧烈摇晃。

    “有贼雀儿。”

    ……

    鲜红从血槽中涌流,漫开一大滩。

    陈酒单手捂着一名甲士的嘴巴,穿胸碎甲的长刀随手腕缓旋,彻底绞烂了心脏。

    再开,溶入夜色。

    其实他得到这个技能,也就短短几天而已,使用起来却如臂使指。

    实际上,从苦舟获得的所有加持与技能,往个人栏一按,就像榫椽相合,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生疏。

    “苦舟摆渡人的特殊性么……”

    陈酒正念叨着,纵掠过前方的树荫,眼前突然闪出一片袍角。

    宽袍大袖系在腰间,满身文字墨光裹缠,双手空空如也。

    目光直直碰撞。

    空气一时凝固。

    那人嘴里咀嚼着什么东西,神色惊疑。

    “有暗哨?”

    “有暗哨?”

    同时,陈酒眼神一沉,长刀随即朝着对方咽部横抹而出!

    铛!

    字迹忽一烁然,一柄墨色长剑在男人掌中汇聚凝实,和凤图刀重重磕碰。

    长剑刃口崩裂,溅出了些许墨点,又重新依附回对方身上。

    借着,陈酒看清了那些字。

    “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

    李白的诗。

    陈酒扯了扯唇角,手腕猛然下翻,血红刀脊黏着墨剑压了下去,刀尖随即直戳对方胸膛。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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