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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口,大堂里似乎变得更冷了一些。
“施主杀性太重,贫僧来渡你。”
吐蕃僧双手合十,低声念了一句经,裸露外在的黝黑肌肤上浮出一枚枚凹陷下去的暗红梵文,就连滑溜溜的光头都变得坑坑洼洼。
他脚步一抬,身形迅猛踏向陈酒。
陈酒纵身前跃,腰背旋拧,半圆刀光落向吐蕃僧的头顶。赤手空拳的吐蕃僧居然不闪也不避,而是抡出了一只裹着僧袍的拳头!
砰!
血肉和长刀碰撞,发出类似金属相击的声音,梵文小字阵阵涟漪。
刃口切开僧袍布料,切开干枯黝黑的表皮,被骨头一挡,便再难寸进。
陈酒眼睛一眯,当机立断手腕翻旋,游刃有余的刀锋劲头一变,顺着指骨往下滑去,剥掉一层薄薄的血肉,黑色鲜血瞬间涌流!
“嘶……”
一直神色淡漠的吐蕃僧终于动容,抽身后撤了数步,望向陈酒手里的兵器。
“好硬的皮包骨。”
一股生机顺着刀柄灌入陈酒的躯干,使得精神顿时振奋。
效果:饮血(龙血磨石),锋利
品质:精良
不是凤图刀刃口不够利,硬度不够高,而是吐蕃僧缠满经文的骨质层已经致密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程度,甚至以陈酒被增幅的速度力量,都只能留下一道刻痕。
“狗咬狗,道爷也来参一脚。”
与此同时,道人捏了个法印,五只尖牙利齿的青皮小鬼眨眼间没入地面。他又一掀身侧方桌,蒙着油垢的木桌化作一只皮毛斑斓的九头狮子。
狮子打了响鼻,须发皆张,庞大的身躯一个纵跃扑杀向陈酒!
兽口腥风扑面而来,陈酒对上那十八只铜铃般的泛红狮目,面不改色。
,破幻察微!
这只九头斑斓狮子落在凡胎肉眼里,是骇人食人的大凶异兽;但落在陈酒眼中,只不过是一张贴了符纸的桌子罢了。
刀光乍起!
雄狮被当中斩开,碎屑飘洒。
另一边,和尚被从地里钻出的四只小鬼缠住,尖锐细小的牙齿在黑得反光的坚硬肌肤上留下一片片白印细痕。
四只?
陈酒豁然扭头,望向瑞龙脑所在的方桌,一头小鬼不知何时已然浮出地面,离香片只差几寸而已。
他刚想从空间中取出燕子刀丢掷过去,吐蕃僧喉中迸出一个晦涩难懂的梵文,方桌凭空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尊大酒瓮。
小鬼一头撞在瓮上,酒水泼洒而出。
“贼秃……”
功亏一篑的道人目光阴沉。
同一时间,和尚身后浮出欢喜明王相,一阵带着香风的花瓣飘落如雨。
虚幻的花瓣一碰上小鬼,滋滋作响的焦糊。
阴魂的损伤反映到宿主身上,道人口鼻溢血,急忙一掐法印,五只小鬼全部扑咬向陈酒,惨白的獠牙直扎人眼睛。
陈酒猛然踏步,单手挥刀,刀锋裹挟风雷之势劈向右侧三只小鬼,另一只手则抓住左面那只,额头朝着当中的小鬼一头撞了上去!
“蠢货。”
道人冷笑着。
阴物没有血肉之躯,兵器拳脚如何伤得?道爷我对付不了和尚,还治不了你这么一个耍刀弄枪的粗鄙莽人么?
附着魂魄攻击,对阴物类、精怪类目标效果显著!
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惨嘶,刀头三鬼仿佛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只留下几团浓郁的阴气,被凤图刀眨眼间“喝”掉。
而另一只刚被攥在手里,就龇牙咧嘴地要去咬陈酒的手背,陈酒五指骤然发力,将小鬼硬生生捏爆开来,浓黑的阴气从惨青表皮中喷涌,好似挤爆了一个装满墨水的猪尿泡。
唯独撞上额头的那只,被撞得七荤八素,身形飘摇不止,但终究保住了道行。
道人面如金纸,喷出大口的鲜血。
连续两回合占上风的陈酒得势不饶人,朝着满身牙印的吐蕃僧奔去,纹络鲜活的五尺长刀不依不饶往光头劈落!
“我不入地狱。”
和尚双手合十,梵音离唇。
下一瞬,吐蕃僧和那个尚在呕血的道人凭空交换了位置。
眼瞅着刀锋临头,满脸惊慌的道人连脏话都来不及说,匆匆一挥袖,刀刃切开了道袍,和藏在其中的桃木小剑剧烈相磨。
陈酒漠然着一双冷冽眼眸,右手肌肉紧绷,青筋暴绽,继续将刃口重重下压,劲头仿佛山洪崩泄,似乎要凭这一刀分出生死,但另一只空着的手却悄悄在胸口一滑。
嗤啦!
长刀斩断木剑,扯碎袖袍,将道袍下的身躯一刀两断。
两截发霉的稻草而已。
故技重施的道人浮现在大堂另一端,刚要趁着吐蕃僧气息未平,难以出招,取走瑞龙脑飘然离去,眼帘中却突然映入了一支黑洞洞的金属管。
嗯?
烧火棍?
“不长记性。”
陈酒朝道人露出一抹森然的笑容,子弹上膛,食指扣下冲锋枪的扳机。
火舌喷吐!
进阶后的破幻察微,瞧不破吐蕃僧凌空搬运的术法,却完全可以看穿道人水平粗陋的野茅山障眼法。
灼热的子弹交织成弹幕,杀机凛然。
生死关头,道人法印一掐,肩膀上缠绕的冤魂骤然汇聚,蒸腾起大股的阴气,子弹穿过层层阴浪,就像是光线被水面折射,纷纷在道人周身炸开,只爆开了两三簇并非要害的血花。
“法器?!”
道人怒目圆瞪,咬了咬牙,掐印召回最后一只小鬼,小腿上卷起一阵阴风,托着他血迹斑斑的身躯跃出了轩窗,竟是毫不犹豫逃之夭夭。
“倒是个有决断的。”
陈酒收了冲锋枪,目光移回到刚刚平复了气息的吐蕃僧身上,
“你逃不逃啊?”
“施主妄语了。”
两人目光交接了刹那,同时迈步前冲!
陈酒眼前突然一花,长刀斩了个空,几乎在同一瞬间,一股凶猛的劲风裹挟着剧烈涟漪的梵文朝后脑袭来。他全凭本能埋下脊背,左手滑捏刀脊,刀尖戳向和自己交换了位置的吐蕃僧腹肚。
吐蕃僧只得后退一步,陈酒借势折身,腰脊如大龙翻江,单手刀变为双手刀,满月般的刀弧斩向了吐蕃僧的脖颈!
吐蕃僧竖起一条干枯的胳膊抵挡刀锋,另一只手则化拳为爪,漆黑的梵文如同水流汇聚指甲,朝陈酒的额头抓去。
同时,
他身后升起欢喜明王相,那双无欲又纵欲的佛眼微微低垂着,金色唇角勾勒出一抹轻微的弧度,似笑非笑,如在嘲弄。
陈酒眼皮一抬,正正对上明王佛目,昂然的刀芒如孤鸿唳天。
!
!
翩然刀光掠过吐蕃僧的身躯,掠过汹涌蠕动的黑梵文,掠过三首十八臂的明王相。
符文、佛相、大红袍全都瞬间凝滞,好似被定格的照片,上头浮出一条越来越粗的黑纹。
陈酒垂下长刀,轻轻在吐蕃僧胸前一推,就像推倒了一棵布满虫孔的枯树。
明王法相轰然坍塌。
墨色梵文散作烟尘。
黑血冲天。
尸首分离。
断口整齐的光头滚了两圈,瞳孔涣散开来,眼膜镀上一层浑浊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