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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辆公交车中途停了三次,但都没人上车,也没人下车。即使路边没有乘客,司机也会不厌其烦的开门、关门。张逸留了个心眼,发现司机每次开门的时间都不一样,仿佛有不同数量的乘客在公交车上流动。
这究竟是公交车部门的规定,还是司机有意而为呢?
二十分钟过后,公交车来到了下一站点,三四名年轻学生在路边谈笑风生。见公交车行驶而来,其中一名年轻女孩上前两步,摆手示意,目光殷切。显然是要乘车。
司机踩下刹车,公交车缓缓停在路边,年轻女孩迈开脚步刚要上车,他的同伴把她拉回去,抬手指了指车厢,开口说了些什么,女孩耸了耸肩膀,面露难色,又缩回脚步。
察觉到这群学生的异常举动,王薇薇疑惑的朝张逸问道:
“奇怪,他们明显也是要坐36路车,为什么突然不坐了?”
张逸挑了挑眉头,反问道:“你遇到什么情况,会在同伴要上公交车的时候,制止他上车?”
王薇薇皱着细眉,沉吟片刻,红唇轻启,道:“嗯...除非那辆公交车已经满员,太过拥挤,我就会让同伴暂时放弃,等待下一辆公交车。”
“说的没错。”张逸赞同的点头,嘴角勾起古怪的笑容,“只要他们不是看错了车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觉得这辆公交车已经满员,所以选择放弃乘车...”
“开什么玩笑?”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座椅,王薇薇满头雾水:
“这不可能啊?明明还有这么多座位,他们只要不是瞎子,怎么会觉得这辆公交车已经满员?”
张逸微微一笑,嘴角轻扬,皮笑肉不笑的道:“如果说这辆车其实坐满了乘客,只是车里的人看不见呢?”
王薇薇愣了愣神,很快反应过来,脸色发白,声音哆嗦着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别吓唬我啊?”
“我可没吓唬你。”
张逸脸色一沉,低声道:“你没发现问题吗?这辆车已经过了四站,但却没有一个人上车,你说这是为什么?”
“你的意思是...?”王薇薇脸色发白,扫了一眼车厢里的乘客,眼眸里透漏出恐惧,不自主的扭动细腰,往张逸身旁凑了凑。
她其实不那么相信张逸的话,怀疑男人是故意吓唬自己,但此刻诡异的氛围,将她内心的恐惧感放大了许多。
突然,坐在张逸身后的老人轻咳两声,干瘦的手掌耷拉在前面的座椅靠背上,传来一句沙哑的声音:
“年轻人,你就别吓唬这位小姑娘了。”
老人显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张逸扭头看向身后,仔细端详这名乘客。
这是一位面容慈祥的老人,他身着黑色大衣,稀疏的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一根根银丝般的白发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头顶的头发秃了一些,露出布着老年斑的白色头皮。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显得有些疲惫。
之前上车时,张逸不觉得这名乘客有什么异样。现在看来,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张逸不动声色,轻声道:“老先生,您怎么确定我是在骗她?”
老人眯起眼睛扫视车厢,笑道:“这辆车我已经坐了几十年了。每次回家都坐这辆车,哪有什么问题?”
闻听此话,张逸觉得这是个打听消息的机会:“既然如此,您知道这辆公交车的终点站的精神病院吗?”
“你说的是弗里森精神病院吧。”老人绷着满是褶皱的脸庞,沉声说道:
“不止这些,我还知道弗里森精神病院曾经有个病人偷跑出来,跑到这条马路上时,被路过的公交车撞死了。所以有传闻说,每到晚上,他的亡灵就会在马路上游荡。”
“还有这种事?”张逸微微一愣,联系到播放器里的新闻报道,不由得紧张起来。
“不用担心,这只是吓人的传闻而已。”老人拍了拍张逸的肩膀,安慰道:“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只要你没有做过亏心事,何必害怕鬼敲门呢?”
说到这里,老人的神色突然有些古怪,有意无意的瞟了眼车厢里的其它乘客,缓缓坐直身子,面色归于平静,扭头看向车窗外的景色,不再言语。
暮色降临,天色昏暗。公交车行驶的方向是荒无人烟的郊区,马路上连路灯也没有,只能靠公交车的前照灯照明。张逸能明显感觉到,公交车的速度逐渐提升。
毫无征兆的,司机忽然踩了一个急刹车。
“砰!”
公交车猛地一颤,停在马路中央。车里的所有乘客由于惯性都颠了一下,王薇薇惊叫一声,吓得花枝乱颤。张逸急忙抓住扶手,攥住她的胳膊,两人才没跌出座椅。
车厢里最倒霉的是两名醉汉,他们的脑袋磕到了前面座椅的靠背,疼得咬牙切齿,张嘴大骂起来:
“我的脑门磕破了!”
“法克,你他妈会不会开车,想摔死我们吗?”
右手松开方向盘,司机面色惨白,伸手指着前方的马路,支吾着解释道:
“不是我想踩急刹车的,前边站着一个女人...”
听到这句话,公交车里瞬间沉寂下来,所有乘客的目光齐刷刷的移向窗外。
果不其然,在前方五十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位身穿黑色大衣的女人。
她站在马路中央,背对着公交车,弯腰屈膝,不知在干些什么。看其轮廓,似乎是个发胖的妇人。由于她背对着公交车,张逸根本看不出她的相貌,只能看到女人有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到了地上。
“这不会是来拦路抢劫的吧?”王薇薇坐稳身子,惊疑的道。
“我们一车子人还怕她一个抢劫的?我看她就是一个精神病。”妖艳女人撇了撇唇角,张开红唇叫道:“快点把她赶走,我赶时间呢。”
司机摁了两下喇叭,毫无效果,只得扭过头来,向乘客们求助道:“她在这里挡着路,公交车实在过不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们谁下车把她撵走?”
两个醉汉已经清醒得差不多。他们瞧了眼黑黢黢的马路,谁都不愿下车。
胖醉汉不肯挪动屁股,哼着鼻子叫道:“我不去,深更半夜,这里又荒无人烟,万一遇到鬼怎么办?”
瘦醉汉附和着点头:“没错,我听说这条路撞死过人,经常有鬼怪出没。更何况前边有一家闹鬼的精神病院,谁敢在这里下车啊?”
“不想下车就直说,我都开了几十年车,哪有什么鬼怪?”司机看向其他乘客,问道:“总得有人下车吧?你们说怎么办?”
老人叹了口气:“我都一把老骨头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就让我歇一歇吧。”
妖艳女人拉着王薇薇说道:“我们两个都是女人,你们总不能让我们两个下车吧?”
如此以来,车厢里所有乘客的目光都落在张逸和黑人青年身上。
“我去吧。”
不等他们开口,张逸挺身而出,把双肩包里的折叠刀掏了出来,放进裤兜。
见他们每个人都推三阻四,张逸早已听得不耐烦了。他有道具护身,倒想看看这拦路女人究竟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