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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照片是拍摄在三十年前?”我惊讶地说。
向导点点头:“对,应该是这样。”
我盯着照片喃喃:“照片上的阿赞汶洛应该有五十岁了吧,三十年前……难道他现在已经八十岁了?”
老太太对向导说了几句话。向导说,她可以带着我们去照片拍摄的现场去看看。
唐硕哼哼两声:“这老巫婆满嘴跑火车,无比诡诈,大家都要小心一些。”
摄像师扛着摄像机全程拍摄,大家跟着老太太出来,绕过村子,到了村尾,这里有一片烧焦的废墟。老太太指着废墟说了几句,向导翻译说:“这里就是照片的所在地,在十二年前发生了一次大火,把周围一片房屋都给烧毁了。”
众人互相看看,都觉得难以置信,我们找什么,什么就烧毁了,总感觉这老太太在说谎话。
吴法师上前看了看,说道:“或许还真是这里,你们看。”
我们过去拿着照片对比,照片的木屋是没有了,但是后面有一些搭建的木头架子还在,和照片有契合的地方。香港男记者说,这会不会是照着照片,提前布置好的场景?
谁也没搭腔,都知道这是蠢话。
这个村里谁也不知道我们今天会到这里,还拿着三十年前的老照片。提前搭建这些架子,目的就是为了骗我们?
这里迷雾重重,横跨了这么长的时间,实在有点推敲不明白。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总算找到了照片上的地方。
我拿着照片站在废墟前面,一时恍惚,觉得大道无常,万事荒渺。那天无意中我在彭宗梁的遗物里找到了这张照片,到今天,我竟然活生生站在照片里的场景前,横跨了中国,泰国,柬埔寨三个国家,出现在柬埔寨人都很少涉足的深山老林里。
这一切简直是无法言说的感觉,感觉命运实在太奇妙,我甚至产生了错觉,自己是不是拿着这张照片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进入了照片里的场景。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唐硕脑瓜灵活,让向导问老太太,这位阿赞法师现在在什么地方?
对啊,何必纠结阿赞汶洛的旧址,只要找到他现在在哪就行了。
老太太摇摇头,跟我们说,这位法师脾气古怪,隐居山间,冒然去打扰他,如果惹怒了他,恐怕谁也不得好。
我们让向导好说歹说,告诉老太太,我们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采访阿赞汶洛,还要给他很多钱。这是好事,他一定不会生气。
老太太说,刚才预见你们不能出山,很可能就是因为得罪了阿赞汶洛。她为我们着想,劝我们不要去找。
在场的这些人根本就不信自己出不了山,觉得这事太荒谬,非要见阿赞汶洛不可。
老太太终于被说动了,答应说明天一早带我们进山找阿赞汶洛,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她不负责。
唐硕大大咧咧对向导说:“不用她负责,我倒要看看这黑衣阿赞是不是三头六臂。”
我们晚上就在村里驻扎下来,村里没多少房子供我们这些人住,大家索性就住在那蒙古包一样的建筑物里,不用打帐篷,就地放了睡袋,六个人排成一排,就地休息。
村民很热情,晚上还要杀鸡来招待我们,被我们谢绝了,现在大家都没有心思考察民情,就等着找到阿赞汶洛,完事赶紧出山。
晚上我躺在地上又困又乏,迷迷糊糊打盹。香港摄像师靠着墙半坐着,检查设备。唐硕和吴法师说着,都面有忧色,尤其唐硕,显得很焦躁。
当时我被阿赞湿灌顶时候,被他说未来可能九死一生的时候,看把他幸灾乐祸的,现在轮到自己了。
迷迷糊糊睡到第二天早上,我伸了个懒腰坐起来,看到香港男记者坐在那唉声叹气,唐硕正在安慰他,我过去问怎么回事。唐硕说:“他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很多尸体,白骨如山。把他吓坏了。”
这次进山,一直走到现在,确实让人心里沉甸甸的,非常压抑,难免会做噩梦,我也跟着劝了几句。
早上吃过饭,我们把东西都收拾好,老太太来了,要带我们到山林深处去寻找阿赞汶洛。
老太太只背着一个羊皮缝制的水囊,然后带着众人出发了。
她别看那么大岁数,可在山里行走如飞,活像一只成了精的大猴子,我们跟的非常吃力。走了能有几个小时,向导忽然停下来,蹲在地上看看,对我们说:“我们在走回头路。”
“我们又回去了?”唐硕疑惑地问。
向导看着前面喝水的老太太说:“如果这老太太不是在耍我们,那只有一个可能,阿赞汶洛其实就在我们来时的路上,只是我们错过了他。”
我想起前天夜里,曾经到过一个坟场的边缘,吴法师说那里有强烈的法力波动,会不会就是在那?
老太太招呼我们继续走,又走了几个小时。不光是向导,就连我们几个也能确认,这地方应该是来过。
老太太停下来,指着不远处一片黑森森的林子,说了一句话。
向导告诉我们,老巫婆说了,阿赞汶洛修行的木屋就在这片树林里。
众人稍作休息,继续进发,进入了林子里。这片黑林显得极是幽深宁静,周围升腾出一层雾气,很远的地方就看不到了,氤氲在雾气之中。
在林子里走了能有大半天,老太太指着前面说,那就是。
我们看到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三座吊脚木屋并排在一起,门都是敞开着,十分安静,没看到有什么人。
大家慢慢走过去,到了木屋的前面,谁也不敢冒然进去。老太太对着木屋喊了几声,屋里静悄悄的,她走过去拾级而上,进到一个屋里,过了一会儿出来又进了一间屋,然后出来又进了最后一个屋。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对我们摇摇头,说里面没人。
我们小心翼翼顺着台阶上去,打着手电往第一个屋里照亮。里面十分简陋,无门无窗无床,地上放着几个小小的罐子。
在另一间屋里,传来男记者的惊叫声,摄影师赶紧扛着摄像机过去拍摄。我过去看,屋里居然有好几具尸体,已经烂的不成样子,散发出怪味。
我们又去了最后一间木屋,里面有许多蜡烛,早已熄灭,清清冷冷的。正中供奉着不知是什么神,神像有一左一右两张脸,好的那张脸眉清目秀,坏的那张脸阴森恶毒,手电的光斑落在那张恶脸上,波光盈动,神态栩栩如生,仿佛活了一样。
我突然有些犯困,眼皮睁不开,用力晃晃头,想从屋里出去,一恍惚就在这个瞬间,做了个梦。
具体什么情形说不清楚,我梦见自己似乎在一条黑暗的甬道里狂奔,身后有什么在追着,这时有人说话,好像是女孩声音,“跟我来。”
我正要跟着去,突然打了个激灵,醒了。我揉揉眼,那束光斑还落在神像的脸上没有移开。
我头上浸出冷汗,真有点邪门。赶紧从屋里出来,外面是黑压压的树林,起了风。我觉得胸闷异常,喘了好一会儿才平息。
此时天色将黑,阿赞汶洛下落不明,只留下三个休息修行用的木头屋子。此处远离人群,在山林的最深处,真不知道他平时是靠什么生活的。
老太太说带我们到了地方,她要告辞回去,我们没有挽留,嘱咐她小心一些。
等她走了,众人商议了一下,今晚就不急着出去了,索性在这附近安营扎寨。打下帐篷之后,简单吃了点东西,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吴法师告诉我们,他能感觉到这里确实有很强烈的法力波动,而且不止一个人的,当时这里很可能进行过非常惨烈的斗法。
我听得心跳加快,问他是不是三舅来过这里?
“不好说。”吴法师道。他说自己今天晚上会在这里施法,跟随法力波动流逝的方向找,或许能有所发现。
我刚才睡了那么一个瞬间,反而清醒了很多,毫无困意。
吃过饭之后,他们都去休息了,只有我还在外面走来走去。不知为什么,今天晚上我格外的焦躁,总觉得要出点什么事,心始终安定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