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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铮的话很刺耳,很扎心,但没人有勇气站出来反驳。
皇帝被弄走了,如果不是亲戚,他随手捏死也毫不费力。满朝文武被一勺烩了,连一个有勇气站出来的人都没有,就算敢站出来,也不过徒添笑料,于事无补。
所以,铁一般的事实就摆在面前,大明朝,亡了!
龙椅边的内侍将张太后搀起,送入一辆小车,经过大殿哭泣的人群,出宫后掉头向北,径直被送去了弘治皇帝的泰陵。
泰陵的守墓人已被遣散,如今房舍被重修,田地也被整理,张家兄弟全家也被打包送了过来。以后,他们姐弟就要在这里,靠自己种田养蚕,自己养活自己。顺便帮弘治皇帝守陵,以往对大明朝造成的那些破坏,要靠余生的劳役来获得救赎。
“将全国各地藩王、宗室,一体打包,送去海外编管。命令全国两京一十三省大小衙门,所有官吏等候接管……”
杨廷和浑身颤抖,这是真的一点情面都不讲了吗?怎么能做的这么绝呢!
“建功,就算蜀王无道,也只是他一家有罪。其余众藩,皆是太祖太宗血脉……”
孙铮冷笑:“杨师傅,醒醒吧!你的大明朝,已经亡了!什么宗室外藩、文武勋贵、读书种子……你们只是一群遗老遗少!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你们所有人,无论是免役的秀才,还是世袭的宗室子弟,都是亡国之人,都在被清算之列!
“都到了这时候,还想不明白?你读那一肚皮的书,也不知哪里去了!”
杨廷和扑通瘫倒,悲从中来:“悔不听恩师之言,终致今日亡国之祸,杨某愧对列祖列宗……”
当年,他因孙铮跋扈问计师相,得到的嘱咐是:“永远不要去招惹那个孙铮!”
最初几年,他一直记得。后来孙铮退居南海日久,对朝政处处忍让。于是,他飘的越来越高,现在,终于从云层摔落,原来这么疼!
孙铮才懒的理他自我检讨,现在后悔?早特么干嘛去了!
“把这些大明朝的国之栋梁,都送去陵园安置,让所有人全家团聚,务必不要少了一个!处理掉这些,就让市面恢复秩序吧,不要影响百姓生活。”
“是!”一身戎装的红后拿着个文件夹,迅速写了命令,递过来让孙铮签字。
孙铮看着她这个样子,恍惚以为是维基,笑着训道:“你就是你的样子,何必事事学维基!”
红后抿嘴轻笑:“我也喜欢穿军装啊。还有个事,既然已经把大明所有官府衙门全部编管废止,那么恢复社会秩序,我们以什么名目来执行?”
“成立个临时过渡政府班子吧,你自己看着安排。那些旧朝官员,挨个审查一下,问题不大的留用,问题严重的,送去海外教化蛮夷。华夏文明之光,需要他们去传播。”
“还有个最大的问题,那些读书人……本来今年是有一次恩科要开的。全国范围内,光是赴考的秀才就有上万人,还有那些要考秀才的童生。我们要废止科举,这些人必然是最大的隐患。”
杨廷和等三位阁老就在脚下,听的明明白白,互相对视一眼,只觉得脊背一阵阵泛凉。这把国朝一锅端了还不算,现在要把儒家连根刨掉啊!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怎得如此阴毒狠辣!
就听孙铮用不屑的语气道:“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别说手无寸铁,就算给他们每人发条枪,都不一定扛得动!命令各省,就地组织一次摸底考试,随便再找个借口,给他们搞几次军训。挑一部分出众的留用,其他的有了念想,自然就不闹了。”
“要是真有人不愿意接受亡国事实,执意闹事呢?”
“真有闹事的,就由着他闹呗。把那点心气折腾完了,自己就消停了。”
红后笑了笑:“咱们现在不是人手不足嘛,我看是不是快刀斩乱麻比较好?”
孙铮笑着看她一眼:“不要总想着搞什么大新闻,咱们又不是大明朝。人手不足,通知十二星相,三边新军训了十来年,也应该有点用了。调一半新军扩充到临时政府体系,再有从新军退伍的老兵里,优先选用基层干部。南海那边再抽调一部分人……”
“紫禁城呢?”
“紫禁城怎么了?”
“以后这里都没人了,怎么处置啊?”
“嗯,圈起来,整修一下,所有物件原封不动保存好。过上几年,做个旅游景点吧。”
众位重臣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皇宫,曾经代表着天授牧民权限的神圣场所,以后要被改造成旅游景点?
杨廷和急了:“你不要紫禁城,那你的皇宫难道要建在南海?”
“杨师傅还真是时刻不忘忧国忧民,我说过了,要造这封建王朝的反。以后不会再有什么皇帝了……和你说这个简直是对牛弹琴,你努力活下去吧,希望你能看明白!”
扭头吩咐红后:“把他们安置好,注意要保证人身安全和基本的生活保障。”
说完,孙铮拍了拍手,一道光芒罩下,整个人原地消失,传送上飞船,前往成都料理蜀王。
大殿中,红后向众人宣读最后的处理方案。
用冰冷的不像活人腔调的语气,向所有人警告,千万不要试图用自杀这种愚蠢的方式来逃避劳役。毕竟劳役虽苦,最多也只是今生受点苦,可是谁要敢自杀,那么国师将会把他的灵魂从阴司讨回来,贬入猪狗身,从此永世在畜生道轮回。
今生受苦只是一世,好生还了债,死后干干净净,来世还有机会投个好胎,重新做人。如果被贬入牲畜道,那就没机会了。难道真要活成猪狗那样,睡在烂泥里,靠吃屎为生?
这个威胁太可怕了,一下子就把所有人最后那点矜持和侥幸抹杀的干干净净,如果别人说这个或许会被人嘲笑。可是这个人是确实神通阴阳,有那个实力的呀。
文武群臣的去处很明确,城北的大明历代帝王陵园,早已安排的明明白白。
也不知道是哪个打的头,大殿中突然响起一阵哭泣声。从最初的低泣,渐渐发展到嚎啕大哭。
红后也懒的理他们,哭吧,哭吧,这或许是这帮人最后一次肆意表达自己情绪的机会了。以后,想哭都得先打报告!
成都,蜀王府。
蜀王府里各房早已乱成一锅粥。大宅外面那一圈黄光亮的刺眼,几百具人、马尸体,像腊肠一样悬在空中随风晃荡,全城都看的清清楚楚,这也太吓人了。
经过大半天的慌乱,事情原由也已经传遍了全府上下。
很明显,就是因为府里两位主子,前一阵子谋取田产,纵容王府卫队屠村,惹来的祸患。直到这时候,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锦衣卫衙门那把大火,也是他们干的。
蜀王心里最清楚,这就是那个孙阎王出手了。想想当年他才那么点大,就敢血洗晋王府,如今已贵为国师之尊,一个小小蜀王,哪够他嚼巴的?
一想起这个,蜀王就气不打一处来,手里鞭子又抽几下,两个惹出事端的儿子都被打成了血葫芦,几个王妃跪了一排,大气也不敢喘。
早前就有一个不晓事的侧妃,想仗着宠爱回护几句,被蜀王命令手下,推出了府门光圈,在挨到光圈的那一瞬间,直接就变成了腊肠,现在还在迎风飘荡呢。
对蜀王来说,死几个儿子、妃子,总好过全家一块死的好,主要是别连累自己啊!
话说自己怎么能生出这么蠢的货色出来?
屠村抢田都好说,可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把锦衣卫衙门都给烧了?不知道锦衣卫就是孙阎王的狗吗?
王府大院上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蜀王府的人,马上到广场集合!”
蜀王看看手上的鞭子,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蟒袍,脸色数变,还是乖乖接受。人家是国师,自己这个藩王真不够看。他这时候,还不知道大明朝已经亡国的事呢。
全家汇齐,蜀王打头拱手冲着空中一朵罩在广场上方的云彩行礼,态度相当端正。
刷的一道光闪过,孙铮带着一群士兵出现在广场空地。
抬手制止蜀王的解释冲动:“我来不是听你解释的,先请你看个东西。”
身后士兵牵过一条狗,那狗冲着蜀王狂叫几声,突然发出了人声:“姓朱的王八蛋,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老子特么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认识你们一家子。你们特么是有多蠢,竟然敢灭锦衣卫的门!”
那个被打的浑身血痕的王子颤声惊叫:“宋元希!那是宋元希的声音!”
狗子汪汪两声:“没错,老子就是锦衣卫史上最丢人的指挥使宋元希,为了贪图蜀王府的一点蝇头小利,甘愿给人做狗,出卖袍泽。所以现在,老子如愿以偿,这辈子都只有做狗了!汪汪汪,老子现在就在这儿,等着看你们全家的好下场!”
另一个浑身是血的王子挣扎着吼道:“国师就能无法无天吗?我们是太祖太宗血脉,凤子龙孙,就算犯了法,那也要宗人府来管。轮不到国师插手!”
狗子又汪汪叫两声,发出古怪的笑声:“蠢货,还没睡醒呢?大明亡了!你们哪里还是什么凤子龙孙,只不过是一群前朝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