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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往谭朗的办公室。
账户流水造假的全部证据,掺杂着伪造的谭朗教唆的录音记录,已经送到薛蝉衣背后律师团的案头。那帮上法庭比上厕所还熟练的专业讼棍,即将在联合调查组中露出他们狰狞的利齿,并顺便亮出,他们是浦氏财团唯一合作法务部门的背景。
所有关于p&t的丑闻,那些半真半假的资料,混合着能指向器官置换技术在黑市牟利的证据,一式n份,送往约尔森公司的几位大股东、投资方,和没被p&t一系染指的大小媒体邮箱中,并将由上杉财团全资控制的网络媒体以专题方式连续爆料四十八小时。
在邦议会的改选年,各大中心城的一切新闻都会比平时更吸引眼球,坐拥大量财富的上流精英这段时间的一举一动,影响都会被有目的地放大数倍。
今年东华特政区的行政长官人气低迷,如果找不到翻盘点,很可能在邦议会改选后失去职务,如果她的嗅觉足够敏感,竹田箴言,就必将遭到沉重的打击。
算起来,那位李莞桐长官10年崭露头角的时候,就是在新扈市同时担任综合政务署署长和特别守备官,这个人情如果能顺利卖给她,也算是造福半个老乡了。
拜那位辛七所赐,韩玉梁还专门了解了一下今年东华特政区和东亚邦的改选形式。
在李莞桐上面,还有一位已经萌生退意,明确表示今年不参选不谋求连任的邦议长蔡宏运。目前对邦议长的位子展现出兴趣的热门人选中,呼声最高的是连鹰的顶头上司,s·d·g东亚邦总长韩心络。
可惜的是最近发给连鹰的消息都没收到回复,让韩玉梁从那位同宗的身上挖掘点助力的梦想化为了泡影。
不过他们对上层大人物之间的尔虞我诈兴趣并不大,归根结底,目的还是为了救出薛蝉衣,搞掉罪魁祸首谭家父子,和他们背后的竹田箴言。
为此,他们不在乎用任何手段。
忙了一夜的大家都先后在柔软的床上倒头睡去。
只有韩玉梁还等着将要发生的一件件事,等着亲眼见证,他们埋下的雷一颗颗引爆。
叶春樱通讯聊天陪了他一会儿,也被他劝去睡觉。
周围安静下来,他坐在飘窗沙发式的柔软靠垫上,望着周围偶尔驶过的车辆,默默练功,等待。
这里是sexydoll的调教据点,保密性和安全性都足以信赖。
不过杀医不在这里。
他在雪廊自家的地盘,依然在和第二台手术奋战。
也就是说,竹田明子这会儿还没死,只是身体的部件正在一个接一个消失。
这可能也是个不错的结局,身负罪孽的她不再以单独的个体存在,而是化整为零,活在了好几个人的心中……或者说躯壳中。
八点五十,杀医打来电话,疲倦地表示,一切都已经处理完毕,病患撤离,两幅剩下的皮囊,也都用最简单的方式彻底处理干净,任凭竹田箴言的权势再大,也休想找回尸体。
韩玉梁想了想,问道:“你们不是联络上了一个竹田明子的受害者家属么,他没做点什么?”
森长定犹豫了一下,说:“最后那些灰,他带走了一包,说要掺在肉里喂狗。”
“怎么你听起来不太开心?”
他哼了一声,“他应该早点说,我可以留一块好肉让他带回去直接喂。骨灰对狗的身体不好。要爱护宠物。”
放下手机,韩玉梁调出叶春樱做的即时信息捕捉小工具,等待即将开始的网络狂欢。
竹田明子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他们几个先走一步的,可以在鬼门关前当个迎宾,等等之后的亲朋好友。
九点整,第一批媒体轰炸,开始。
让他有点意外的是,被整合到的信息显示,同时发难的媒体竟然不仅限于他们通知的那些,原本在他们计算中应该属于p&t盟友的那些,竟然也有一小半重拳出击,迅速跟进。
资料来源到是不成问题,叶春樱发送那些情报的时候,就在暗网深处设置了一个九点整的定时发布,媒体圈有不少嗅觉敏锐的记者,都闻风等在那个链接,前三分钟,下载次数就达到了一万九千多。
和各大社交媒体上公布了专题页面,表示会有大量精英调查员对此展开追踪,一定要揭露其上的黑幕。
十点二十,多家传统媒体下场,器官窃取黑医案的热度,爆发到最高点,甚至压过了流量小生今天吃了什么的话题。
不过韩玉梁有点懵,因为他们的计划中,并不会有这么多组织参与。竹田箴言的盟友,难道都忘了叮嘱下面的人处理不利消息么?
十点半,叶春樱斥资五百万为偶像聘请的律师团发布公开声明,谴责联合调查组在对薛蝉衣的指控中使用了包括但不限于伪造证据、恶意诱导、篡改口供等非法手段,并早早提请法庭进行不公开审理,他们要求特安局和卫管部对此给出合理解释,否则将申请邦一级监察机构介入。
早年一家媒体对薛蝉衣做的跟踪访问也在今天被“翻找”出来,迅速于愤怒的人群中实现了病毒传播。
李志成的豪宅情妇,薛蝉衣的新扈诊所,其他涉案医生的消费记录,薛蝉衣的捐款总额,在这一天牵动了亿万人的眼球。
曾被薛蝉衣垫付医药费救助的患者们对着镜头痛哭流涕,大骂那些诬陷好人的官员不得好死,每人几十秒的采访中起码有三分之二要被消音。
不到傍晚,许婷刚刚睡醒,卫管部的大门前就聚满了愤怒的抗议民众,p&t总部被警方团团围住保护,漂亮的外立面上还是被丢满了臭鸡蛋和烂菜叶子。
这种朴实的愤怒,构成了风暴的基石。
竹田箴言盟友们参股的社交网站在强压火苗的尝试后迅速遭到反噬,股价跳水与海量律师函还只是个开始,晚九点左右,此次邦议长的热门候选韩心络出面表态,将在换届后针对信息领域的大公司霸权给予反制,扯掉无耻的遮眼布。
这话是不是空头支票都无所谓,到了那个位置的人,开口就是风向。
对于竹田箴言和谭家父子来说,风暴,已经无法控制了。
直到接近深夜,韩玉梁才从目不暇接的信息大潮中注意到,原来还有一个人,将自己的生命燃烧,为风暴添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陈问枢自杀了。
那位原本的邦议员热门人选,很可能在今年拿到一个医疗管理机构官职的老人,在他破旧的房间里,用一杯凉茶,送下了致命的毒素。
他亲手写下冗长的遗书,在阳台读完了那本看到一半的书,戴着那副老旧的金丝框眼镜,平静地离开了人世。
陈问枢通知的相熟记者赶到的时候,那已经冰冷的尸体已经没有再呼叫急救的必要。
那记者是全视之眼的组织者之一,因此,以ae(all-seeingeye)花体图标为头像的民间调查员、记者们,才展现出了惊人的积极性。
陈问枢的遗书实物照片和整理后的文字档案在深夜前舆论热度刚刚开始下降的时候被丢出,那洋洋洒洒数千字,写满了对自己无力抵抗世界改变的绝望,和不愿看到无辜优秀后辈被栽赃陷害的愤怒。
其实,在各种试图证明什么的方式中,死,是最惨烈,也是收效最糟糕的一种。
如果没有叶春樱费尽嘴皮子卖人情张罗起来的这个大局,陈问枢的死,只会成为激流中一个迅速消失的水花,淹没在大公司们联手炮制的碎片信息之海中。
人走不一定茶凉,但人死一定灯灭,想靠死亡来谋求公正,需要死在一个恰当的时机,死出真正的用处。
也许陈问枢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累了,疲倦了,背负不动沉重的愧疚了。但很幸运,他没有死错时机。
这枚炮弹被卷入到呼啸的暴风中,炸出了耀眼的火云。
17号,p&t的公关倾巢出动,不惜一切代价在各路渠道尝试洗白,摆脱和器官置换交易的关系。
但当天下午,一直低调但影响力巨大的阿米巴财团,于官网这个唯一信息渠道公布了器官置换技术在研发完善的某阶段,曾被产业间谍盗取的消息,涉事生物学家当前就在p&t高薪任职。公告同时,阿米巴财团的法务部门已着手展开诉讼工作,向世联最高法院提交天价索赔。
根据伊迪丝的说法,方舟计划的高层并不太在意技术外泄的问题,他们原本也会定期流出一批能造福人类社会的前沿科技。但有可能带来严重污名的事件,他们就一定会出手干预。
而且,这次据说有神秘人物对方舟计划施压,具体如何,保密层级高到伊迪丝都没资格了解一丁点。
她猜测,可能有t0级别的大人物发话了。
至此,p&t摆脱风暴的尝试全部无功而返,股价出现了堪称惨烈的大崩溃。
18号,p&t全球运营官召开记者会,将器官置换技术及其相关事件全部归罪于部分股东为了一己私欲而开展的秘密行动。
可就在当天中午,特安局捕获了试图在牙东湾离岸避难的器官贩卖组织高层,有大量电子资料可以证明,p&t一直在靠器官置换技术谋求利润之外的更大好处,虽说很多受体的资料已经被完全抹除,也无法从那些黑道分子口中审问出来,但现有的部分,已经足够证明p&t中有罪的并不是部分股东,而是以竹田箴言为首的整个董事会。
20号,叶春樱见好就收,做空收工,从p&t身上大赚一笔,顺利离场。
同日傍晚,韩玉梁终于得到了第一个一直在等的消息。
谭朗从卫管部监察司下班后,驱车径直离开华京市区,一路向东,还在一个小私人站点加满了油。
看来,老鼠要弃窝了。
陈问枢看在同学情谊的份上并没有将谭家父子指证出来,谭朗暂时还是联合调查组的负责人之一。
他此刻选择出逃,看来竹田箴言已经不打算对这个女婿手下留情。
“打算怎么解决他?”许婷打了个呵欠,伸着懒腰从衣架上取下防寒服。
韩玉梁大步走向楼下,“我说过的,要把这些王八蛋的脏心烂肺都从屁眼里挤出去。”
她皱眉撅了撅嘴,跟在后面跑下去,“那这次我就不旁观了。”
一个半小时后,韩玉梁站在了满面惊恐的谭朗面前。
完成截留任务,雪廊的部下没有在旁围观,回到公路上的车里,等着完成之后的任务。
许婷一刀割破谭朗的拇指,往用来伪造遗书的纸上按好能辨认基因的血手印,就用看死人的目光扫他一眼,也回车上去了。
空旷的荒野,只剩下枯树上被绑着的惶恐男人,和缓缓活动肩膀,杀气四溢的韩玉梁。
韩玉梁连面罩都没戴,因为已经没有必要。
他说过,这些人都要死。
除非他们进监狱,坐牢换保命,否则,被他找到机会出手,就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是薛蝉衣在黑街交的男朋友?”刚被掏出嘴里的破布,谭朗就喘息着问。
韩玉梁上下扫视了一遍这个男人。
不可否认,他挺好看,正常打理一下,是那种略显阴柔的文质彬彬,很符合当前小女生的审美,就算年纪略大些,身边也不会缺投怀送抱的小妞。
这样的男人对薛蝉衣纠缠到强奸未遂的地步,恐怕是那种从不甘心受挫,不接受女人拒绝的类型。
“她是我的女人。”韩玉梁淡淡道,“不过我不是不讲理的人,她真有罪,被你弄进去,判几年,罚多少钱,我都没话说。”
他抬起手,拍了拍谭朗苍白的脸,“但她是个好医生,把全黑街的人按罪孽拉出来排队,审到最后也不该轮到她。你以前是她的同事,你不知道么?”
谭朗挤出一个笑脸,“我知道,我……这不也是身不由己吗。她先是找人问,问第一医院器官移植手术的事,后头……又有侦探社的动人脉查。我爸都知道了,这事儿,总得想办法平了,对不对?”
韩玉梁摇了摇头,懒得再跟这种人废话。
他们是觉得自己在上面的人。
他们并不觉得下面那些还是人。
不管是薛蝉衣还是陈问枢,对他们来说,都不过是个要惹事的名字而已。
佣兵杀手,栽赃陷害,从生物意义上抹杀,和从社会意义上屠戮,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艰难的决定。
“兄弟,我有竹田家的黑料。你、你送我到偷渡的船上,我只要跑路成功,就发给你。我……还可以再给你五十……不,一百万!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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