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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里听不出什么,重新拉起手腕的力道似乎加重了。
祁婧伸直胳膊就着男人,忽然不敢去迎那近在咫尺的目光,好像生怕他扑上来似的。好半天,才缓缓抽回了手。
“没有……那天他来看孙子,回去晚了……”
支支吾吾的几个字,把一向伶牙俐齿的“丽丽姐”变成了结巴。奇怪了,怎么一下子就说起家庭和老人了?又tm不是相亲搞对象。
沉吟片刻,许太太不禁恍然。
再怎么被看做是成年人的游戏,“偷人”的勾当依旧是见不得光的。
莫名其妙的提起这个话茬,根本不是自己主动暗示,而是这暧昧又刺激的氛围唤起了她意识中预埋的提防和焦虑。
昨天晚上变着花样的浪,那是有男人保驾护航。
今天一个人上了贼车,立马就意识到,无论自个男人多么奇葩,也无法改变世人对“坏女人”的指指点点!
而首当其冲必须要警惕的,就是自家老人的目光。
作为一个有前科的女人,这种本能的反应有如惊弓之鸟,根本无需经过思考就发出了警告信号。
然而,虽然一时间被羞耻感包围,头都不敢抬,却根本没觉得有多惊慌害怕。
脑子里一遍一遍的重建着那天公公躲在不同的角落里暗中窥探的画面,鼓动着心跳怦然浑身发紧的不是千夫所指的恐惧,而是一股莫名其妙的兴奋!
不难想象,除了公公,暗影之中还藏了更多双眼睛,众生的眼睛,世俗的眼睛……他们的目光从男人上车到女人下车就未曾离开过。
更不难想象,他们私下里早就把车厢里持续了几分钟的不可描述编成了各种版本的段子,在串门子扯闲篇儿的时候添油加醋。
而人群中最为特殊的一个竟是自己的公公。他平时就少言寡语的,当然不会参与编排传播,却一定是看得最真切最揪心的那个。
窗外的景物动了,是陈志南发动了车子。
“对了,今天是五一长假的第一天,老爷子不会刚好溜达过来串门儿吧?”
这个念头立时提醒了祁婧,拧着脖子朝马路对面快速的扫了一眼,收回视线时,正对上男人有些好奇的目光。
“看什么呢?像个受惊的小地鼠似的。”
“没有……没看什么……”
望着男人专心开车的侧脸,许太太迅速调回一个见过世面的荡妇该有的镇定,无暇应对他罕见的小玩笑。
“偷情”这种在别人嘴里咬牙切齿,心里喜闻乐见的事,没人会愿意发生在自己家里。
除了为儿子担心,对这个不肯安分的儿媳妇,公公也曾给予最仁慈的宽容和最大限度的理解。
若只是捕风捉影的闲言碎语,自然不会影响像他这样通达开明的老人,可是,现在是被他亲眼看到了。
如果真能让他明白,那些他没看全的,虽然已经在另一个时间地点,以更疯狂的方式发生了,但实际上根本不会伤害到他的儿子,更不至于让他们的小家庭分崩离析,是不是就可以放下忧虑呢?
念及此处,祁婧忽然发觉,自己的心跳简直像是在擂鼓。
真tmd异想天开!让他明白,怎么让他明白?
难道告诉他,你已经跟他儿子以外的两个男人睡过,以后还会有更多?告诉他,他的儿媳妇有想跟谁睡就跟谁睡的特权,只要看对了眼儿就行?
“咯咯咯……你这个骚货,是不是被肏傻了?当着老公的面儿偷男人还不过瘾,非要当着公公的面儿偷是吧?要证明给他看,直接偷他不是更省事儿?咯咯咯……”
一个无比放荡轻佻的声音在车顶上又笑又跳,刺耳的嘲讽像一根根鞭子,把许太太的脸抽得通红。
偷欢啊偷欢……重点到底是偷,还是欢呢?
“婧婧同学,你好像很兴奋啊,那么期待骑摩托车么?”
陈志南自是无心调侃,祁婧的脸却更热了,气急败坏的呵斥:“讨厌!跟你说了不许叫我婧婧……”
越说越觉得理不直气不壮,自惭形秽起来。慌忙收起奇葩念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男人身上: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摩托车的?”
陈志南扭头看了她一眼,语气轻松的说:“你那天不是吵着要坐莫黎的摩托车么?我看你眼睛直放光……”
“我那是不想上你的车!”
“丽丽姐”毫不客气的打断他,又担心卷了领导面子,嘟哝着解释:“跟个色狼似的看人家,怪吓人的,平时也没见你那样……”
陈色狼目视前方没说话,咧开嘴笑了。
想到那句“咱们找个地方”的蹩脚邀约,祁婧绷着的脸皮儿一松,苦忍着没笑出来。也不急着说什么,悄悄打量着他的侧脸。
他本是别人的老公,孩子的父亲,还是个领导干部,短短一个礼拜,就从世界的远端忽然变得触手可及。
昨天的聚会上,更是见证了领导形象的彻底崩塌。
上台唱的都是取悦中老年妇女的歌,下了台就偷摸女下属的大腿。后来还追到女厕所……坏事都让他做绝了。
这会子,倒笑得人畜无害,像个忠厚长者般惹人亲近,说什么骑摩托车,装神弄鬼!还不是馋人家的身子么?
“丽丽姐”忍不住连连腹诽,心中的羞喜却荡漾着少女般的酸酸甜甜。
回想那些近距离的零碎片段,仿佛折射出若干剪影,重组了一个色欲男人的丰满印象,带着扑面而来的新鲜感。
而最让她心跳加速,目眩神迷的,恰恰就是这个拉近,打破,然后重塑的过程。
每一步都仿佛揭开了世故的重重伪装,触摸着肌肤的温度,无比真切的拥抱一个有呼吸有欲望的身体。
之前电梯里绅士客气的陈主任,校园里口口相传的陈师兄,终于变成了连尿都敢喝的陈大头。
也难怪可依姑娘被他迷得颠三倒四的,对一个情欲饱满的女人来说,被允许靠近一个这样的精品男人,必定冒着沦落的风险。
因为,你会被每一个深邃的眼神勾动联想,迫不及待的想听那微笑背后的故事。
沉默依旧在车厢里蔓延。祁婧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链。
整个链环已经被占据了三分之一,最多还能再添上十颗八颗。介于游戏规则的限制,每个机会都是珍贵的。
毕竟,并非每个初夏的午后都如此休闲惬意,阳光明媚。
“你现在……跟林老师还有联系吗?”
每次提到林老师,他眼睛里闪过的东西都能激起心头的颤抖,祁婧分不清那是嘲弄还是失望,却分明可以感受到无法忽略的疼痛。
凭女人的直觉足以断定,那或是一道疤,也是唯一的缺口。即便心生不忍,还是怎么也压不住好奇。
果然,陈志南没有给他捕捉目光的机会,沉吟片刻,再转过脸已经换上一副师兄专属的温和笑容:
“等有机会,我们请她吃个饭怎么样?”
“我们?”
“丽丽姐”这会儿脑子里装的全是窥探私隐的闪展腾挪,第一时间把自己跟陈师兄的关系绑在了奸夫淫妇的马车上,等意识到师兄妹请老师吃饭的人情世故,已经是小脸烧红之后的事了,忙不迭的找补:
“我跟她……她应该都不记得我吧?”
“怎么可能,她可不止一次提起你。”陈志南好像忽然被勾起说话的兴致,“说像你这么漂亮的女生很少有那么用功的,看上去成熟,其实心地很单纯。”
高高的胸脯弹射着陈师兄配合到位的视线,“丽丽姐”有点儿分不清他话里的真假,但是,那根本不重要:
“那你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上个礼拜天。”
“上个礼拜……那不是……”
祁婧的声调不自觉的升高了。她很意外。
原以为自己好奇的是一个结局并不完美的前尘往事,忽然发现,故事不但没有结束,还刚刚跟自己擦肩而过。
“对,就是送你回家之后。”陈志南的声音低沉而平静。
“那你们……”
记忆中的双层钢丝床在“丽丽姐”脑子里“嘎吱嘎吱”的摇晃起来,后座上燥热粘稠的心慌意乱仿佛重新回到了身体里。
他说过,去找个地方。原来……
“我们去参加了一个聚会。”
陈志南依然平静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也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绷紧的神经。可没想到,稍稍放松之后竟直接想起了昨晚激情中的对话:
“……我一边干她,她一边吃那老头的鸡巴……”
“是什么……聚会啊?”
“丽丽姐”的声音里仿佛下了春药。如果往后视镜里看上一眼,肯定会被自己的表情吓到。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红灯亮起,陈志南踩住刹车,目视前方把话说完才转过头来。
在他的目光里,祁婧前所未有的感应到了一丝不可触碰的严厉。好像一道烧红的铁栅栏垂直落下,隔断了窥探的通道。
可缭乱的思绪还是拉着兴奋的意识穿过了栅栏,闪现在眼前的居然是那辆野兽摩托车!吓得她心头倏紧。
或许是小情人儿的表情过于生动,陈志南歉然一笑。
一缕深情的注视,直达祁婧的眼底。那是一道足以令任何女人心跳的目光,深沉而纯净,温暖而执拗,瞬间涤荡了所有的阴霾。
沐浴在这样的目光里,即便是个“坏女人”也能毫不费力的拥抱到足够的安全感,从惊悚的记忆里抽身,全心领受郎情妾意的美妙悸动。
“切,谁稀罕知道似的,肯定没干好事儿!”祁婧措辞严重不服,口气却在撒着娇。
她说不清自己刚刚碰触的是男人的自尊还是别的什么。那一闪即逝的坚硬,与其说是一种拒绝,还不如说是一种保护更让两个人都舒服。
“你像这样……喜欢过几个女人?”
究竟“这样”是怎样,祁婧也无法准确形容。早就知道,林老师在男人心里的分量很重,却一直猜不透他抱着怎样的态度,只好兜个圈子。
“两个。”男人回答得干净利落。
“另一个是谁?”
“你知道的……”
男人的目光再次落在微微起伏的大胸脯上充电,笑容在“丽丽姐”的心头撩起羞答答湿漉漉的雀跃。
跟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女人一同上榜,居然与有荣焉,也不知庆幸什么。
“……那,你老婆呢?”
男人沉默了,盯着最后十秒倒计时,直至红灯转绿才说:“我……还是爱她的,可是,好像……不再喜欢了。”
这话祁婧一下子没听懂,可稍一琢磨,好像又并不难懂。
只是,这样的答案里仿佛散播着说不清的淡淡忧伤,让她无法继续追问,只能陷入静静的猜想。
爱着,却不喜欢了。
这对祁婧来说,似乎并不陌生。鬼迷心窍的跟陈京玉搅合在一起之前,对许博的感觉就是如此。何止是不喜欢,有时候简直是恼恨,满脑子怨念。
现在想来,是一场劫难挽救了爱情。劫后余生的后怕每每让她庆幸,一切都过去了,自己没有爱错。
但她比谁都清楚,真正难熬的,恰恰是历劫之前的那些日子。
欧阳洁,她见过。
高贵,冷艳,是她给人的第一印象。
容貌不俗,气质优雅,更在知名的大公司身居要职,从各方面显而易见的优质条件来看,足够配得上他了。
像他们这样的夫妻,无疑是人们眼中的天作之合,比莫黎和老宋可登对太多了。若两厢倾慕,光是琴瑟和谐的甜蜜想象就足以羡煞旁人。
可如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到了这样的境地,让这个男人如此灰心失落?
听许博说,他们夫妻已经三年未曾同房了。酝酿这种冷静的默契,也不知消耗了多少朝朝暮暮的折磨。
这么久……还爱着?
祁婧不禁暗暗唏嘘。不敢想象,那所谓“爱”的坚持,还留有几分滋味。
是那方面不和谐吗?
昨天小包房里发生的一切,无比及时的闯进了祁婧的脑海,提出了有力的反驳。
他是个有魅力的男人,更是个有能力的男人,而且,还是个懂情趣,又特别勇敢的男人呢!实在想象不出,会有女人对这样的男人视而不见。
哦,对了!许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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